季从叙看着我的眼神，不是对爱人的温存，而是一种评估。
评估我是否还对他有用。
巨大的羞辱感和心碎让我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张了张嘴，却累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准备从安全屋离开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李律师。
“苏小姐，您要的离婚协议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拟好，您可以随时来律所取，或者我派人
给您送过去。”
“我去取。”
挂了电话，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刺痛。
回到家时，鹿云意已经搬进来了。
看到有佣人正抱着几个明显属于鹿云意的行李箱往里走。
我极力强迫自己无视。
可推开门，客厅里的景象还是让我如坠冰窟。
季从叙正半跪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软垫塞到鹿云意的腰后。
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轻柔：“这样会不会舒服点？要不要我再给你按按腿？”
鹿云意倚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满足而柔弱的笑，轻轻摇头。
我闭了闭眼，将翻涌的酸涩强行压下，径直上了楼。
直到夜深人静，估摸着鹿云意应该已经睡下，我才拿着那份签好字的协议，去书房找季从叙。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压低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
“……嗯，我知道那个任务佣金很高，但这次算了。”
我脚步顿住，听到他继续说着：“……我暂时不想去碰太危险的任务。”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调侃了一句，“怎么，怕嫂子担心？”
季从叙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她？她能照顾好自己。”
“我只是最近体会到了有孩子的乐趣，那种血脉相连的羁绊，让我开始惜命……”
巨大的悲哀和荒谬感几乎将我淹没。
季从叙曾经信誓旦旦说，他不需要孩子，我是他唯一的软肋。
结婚五年，我知道他的工作危险，每每破例卜卦帮他规避。
从一个干净到侍奉神明的弟子，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季夫人。
他却轻易就变了心……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书房的门。
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季从叙的声音传来。
“进来。”
我推门进去，将那份离婚协议放到他的书桌上。
“签了吧。”
看到“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字时，季从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没有去看内容，而是直接将协议推开。
抬头看我时，语气带着一种无奈和责备：“扶楹，你怎么又闹脾气了？”
“我没有闹脾气。”我看着他，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我刚刚听到你说的话了。你
牵挂的人是鹿云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我成全你们不好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被压下。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质问道：“你偷听我讲电话？”
“我没有偷听，”我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想来让你签字，恰好听到。”
季从叙沉默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异常柔软。
“扶楹，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
他看着我，眼神痛苦又带着恳求。
“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财富、地位，我什么都不缺，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我爱你，这一点也不会变。云意和孩子的存在，不会威胁到你，你一向最懂事，为什么这次就不能体谅我一下？”
“体谅？”我几乎要笑出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你要我怎么体谅？”
“看着你对另一个女人呵护备至，然后告诉我，你爱我？”
我指着那份协议，“签了它，对我们都好。”
“不可能！”
季从叙突然低吼一声。
他猛地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把枪塞进我手里，抵住他的心脏。
“苏扶楹！我们在神明面前起过誓，要一辈子在一起。”
他眼神绝望而偏执：“我不可能跟你离婚，除非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