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乔野笑了笑，“别是黄土沙坡做的，风一吹就散了。”
也没等他回话，自顾自坐在他书桌的椅子上，椅子很软，还有个靠枕，防止学习疲劳。
“考了多少分？不是要选专业吗？”她扭头看向乔望，朝着他扬了扬下巴，“太低就别说了，脏耳朵。”
“630，我已经选好学校和专业了。”乔望定定的看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欣赏，但没有。
也对，七年前，乔野就凭借670分上了京大，他这些年一直追着她的脚步，还是没能追上。
乔野望着他，“选好了专业和学校，还喊我进来干什么？”
“不想他们和你吵。”乔望看着窗外，今天没有月亮，只有点点的星星在天空中闪，偶尔还会被云遮住，没什么好风景。
乔野嘴角扯了扯，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乔家重男轻女，可她却对乔望恨不起来。
或许是恨过，最后又释怀了。
谷美林不是乔野亲妈，是在她六岁那年嫁到乔家来的。
乔望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按理来说，她只是一个继女，乔望才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孩子，能给她一口饭吃，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她也知道她是多余的那个，所以每次寒暑假都会出去找工作，尽量不回来看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以为这样就感受不到他们对乔望的爱。
她从没对乔鸿业奢求点什么，只希望他能养自己到十八岁，十八岁就好了。
但是她高三那年，还没满十八岁，乔鸿业就给她物色了一个四十岁的老头，她嫁过去，对方给二十万的彩礼。
在江市，一般的人家就给2万彩礼，而那个老头一出手就是20万，整整十倍。
她想读书，她不想自己的人生一眼能望到头。
她跪在乔鸿业面前，请求他让自己继续读书，她发誓，说以后赚了钱一定会好好报答，一定会让他们过上好生活。
乔鸿业看着她，只是生硬地开口，“小野，我打听了，那些大学生出去，一个月也只能赚三千块钱，你还是学的文科，没前途的，二十万，你要赚十年才能赚得上，你嫁过去当个富太太不好吗？至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知道乔野漂亮，至少在江市，算得上是数一数二，所以在对方开口十五万的时候，他加了价。
他安慰自己，二十万，买断这些年养乔野的所有费用。
后来乔野去求了廖治华、乔建斌、谷江山，把能求的，不能求的全都求了一个遍，把头磕破了，想要一个读书的机会。
没人给她。
廖治华说她赔钱货。
乔建斌和宁瑜说她小野种。
谷江山、杨婷骂她是拖油瓶。
她在17岁那年，买了一瓶农药，准备放饭菜里，想着大家都别活了。
10岁乔望站在厨房外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问她，“姐姐，你想读书吗？”
她想，她不想死，她想读书。
那天晚上，乔望突然把饭菜扔地上，把桌子掀翻了，哭闹着说凭什么姐姐可以不读书，凭什么就他要去上学？
说姐姐不上学，他也不上学，姐姐去老男人家，他也要去。
又哭又闹，气得乔鸿业拿起拖鞋就打他***。
把拖鞋打烂了，乔望抽噎着嘴里还是不服输。
乔鸿业转身给了乔野两个巴掌，说是她带坏了弟弟，教他说这些。
最后邻居看不下去，叫来了警察，这场闹剧才结束。
后来谷美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一直喊我谷阿姨，我也不说什么，现在你要从我和鸿业的口袋里拿钱去读大学，再怎么也得叫一声妈吧？”
乔野跪在谷美林面前，磕了头，改口喊了妈，得到了读高三的机会。
她还记得那年的，特别傻，顶着两个巴掌，却像是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把自己的尊严，骨子，扔到地上，求着他们踩。
回到学校后，她申请从文科转到了理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喝着冷水，吃着馒头，把多出来的生活费全用来买了别人刷过的二手习题。
这样熬了一年，考上了大学。
其实说实话，和席砚礼在一起后，她没缺过钱，看着他买基金，买股票，也跟着赚了一些钱。
二十万，早就还清了，甚至给得更多。
至少现在，她就算不靠席砚礼，也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可以生活。
只是她觉得特别累。
乔野突然开口，“上大学需要什么？电脑？我给你买一台最好的？”
上大学都需要电脑的。
她的电脑是大二和席砚礼在一起后，他送给自己的。
但是大一那一年，没有电脑的日子，也难捱，无论刮风下雨，酷暑难耐，她都要从宿舍走二十多分钟，走到机房，做小组作业，填写表格文件，然后再走二十分钟回来。
乔望摇头，“不用，爸妈已经给我买好了。”
“也对，”乔野点头，“那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什么东西他们不给你买，我出钱。”
“现在大学好像都追求什么最新款的手机，满配的电脑，还有什么鞋子包包，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乔野很抠门，但是在有些地方，又大方得要命。
乔望开口说了什么，声音很小。
乔野没听清，问他。
“没事，没什么想要的，算你欠我的。”乔望摇头。
他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乔野应该很讨厌乔家。
门被敲响，是席砚礼来喊两人吃饭的。
——
餐桌上，乔野没说一句话，安静地吃着饭。
席砚礼从来没有吃饭说话的习惯，就算有，也是因为乔野挑起了话题，他必须接。
现在两人都有点沉默。
乔鸿业倒着酒，试探性的开口，“砚礼啊，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你说这时间过得真快，眼看着我们都要老了，都快要干不动了，以后还得靠你们年轻啊。”
刚才他话题扯来扯去，从古到今，从老到少，就是想要席砚礼从钱包里面漏两个子下来，可偏偏他什么招都不接，真就贯穿了乔野的那句话，“不破费。”
席砚礼扭头，看着乔野，想问问她给不给。
乔野也没了吃饭的兴致，“说得好像你年轻就干得动一样，四十岁就想着卖女求荣，总归有没有钱都是软骨头。”
席砚礼听到着有些疑惑，侧头看着乔野，好奇地问：“卖女求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