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得刺眼，下载进度条走完的瞬间，我几乎是弹坐起来，指尖划过屏幕时带着汗湿的黏腻。
点开同花顺，注册页面弹出的“手机号登录”提示像道救命符，我手抖着输入号码，验证码短信进来的震动让心脏跟着颤了颤。
出租屋的风扇吱呀转着，吹散不了空气中的焦灼。
我跳过那些“风险提示”的弹窗——此刻哪还顾得上风险，眼里只有墙上“17650”的业绩差额，那是这个月能不能保住工作的底线。
随便选了家佣金看起来最低的券商，点进开户页面，身份证在枕头下压得发烫，掏出来时边角都皱了。
对着屏幕反复调整角度，摄像头里的脸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姓名、住址、职业，每填一项都像在赌桌上押注，尤其是填“月收入”时，手指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选了个远超实际的数字——仿佛这样，就能骗自己有足够的底气踏入这片陌生的战场。
后半夜的雨越下越急，雨点砸在窗玻璃上的噼啪声，混着墙上销售目标表被风吹得哗哗响的动静，搅得我根本没法合眼。
我裹着被子缩在床沿，手机屏幕暗了又亮，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点开券商APP刷新，可“审核中”的灰色字样始终没变，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窗外的闪电偶尔撕开夜空，照亮墙上猩红的“17650”，经理那带着威胁的语音又在耳边回响：“这个月业绩再差一截，你就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我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今天己经是月尾倒数第三天，除了股市，我想不出任何能快速凑齐差额的办法。
迷迷糊糊熬到天蒙蒙亮，雨停了，可眼底的红血丝却深得像化不开的墨。
匆匆洗漱完抓上背包往公司赶，地铁里人挤人，我把手机揣在裤兜，指尖隔着布料反复摩挲，等待着想要的电话，回到公司坐在格子间里，电脑屏幕上的客户名单密密麻麻，可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9点刚过，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XX证券”字样让我瞬间绷紧了神经。
我假装去茶水间接水，快步躲到走廊尽头，按下接听键时声音都在发颤：“喂？
您好，请问是XXX先生吗？
您昨晚提交的证券开户申请己审核通过，资金账号是XXXX……”客服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救命的稻草。
我屏住呼吸听完，把资金账号飞快记在掌心，挂了电话后靠在墙上，长长舒了口气，却又立刻攥紧了拳头——开户成功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赌注，才刚要开始。
回到工位，我盯着电脑屏幕，心里却早己飞回手机里的行情软件。
午休时间一到，我扒了两口外卖就冲去楼梯间，关上门的瞬间立刻点开同花顺，添加券商、输入资金账号和密码，登录成功的那一刻，屏幕上跳动的K线图让我呼吸都急促起来。
绑定银行卡时，我盯着输入框里的转账金额——那是我省吃俭用攒下的三个月工资，也是我最后的退路。
手指悬在“确认转账”按钮上，墙上“17650”的数字又在眼前晃，经理的警告、出租屋的窘迫、对未来的恐慌，一股脑涌上来。
我咬了咬牙，按下了确认键。
转账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剩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的脸，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点开自选股，那几只两三块钱的股票正上下波动，像在嘲笑我的莽撞，又像在诱惑我踏入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