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霄阁里话情劫清霄阁的晨雾总带着松针的清冽，灵汐握着剑穗刚结束早课，
剑身上的霜花还没来得及化，就被二师弟墨尘急匆匆拽住了袖子。“大师姐！师尊出关了，
司命星君也来了，说是有要事！”墨尘的发髻都跑歪了，平日里端方的模样荡然无存，
“三师弟和四师弟已经在殿里等着了，你快跟我来！”灵汐无奈地收了剑。她这位二师弟，
什么都好，就是遇事容易慌，不像三师弟风翊那般跳脱，
也不似四师弟云舟沉稳——云舟此刻大抵又在摆弄他那些测天的法器，
连司命来了都未必能立刻叫动。穿过覆着青瓦的回廊，
远远就看见清霄殿外的玉兰花落了一地，玄渊师尊的身影立在殿门口，
月白道袍衬得他愈发清冷，仿佛连晨雾都不敢近身。司命星君穿着朱红官服，
手里捏着一卷金光闪闪的命格簿，正皱着眉和师尊说话。“玄渊真人，”司命的声音不算大，
却能清晰传到灵汐耳中，“您这情劫是天定的，本该有位凡女与您的历劫身纠缠三世，
可命格簿上显示，那凡女的命格突然出了岔子，如今少了这么个关键人物，劫数没法启动啊。
”灵汐脚步一顿。师尊要历情劫？她跟着玄渊师尊三百年，从一颗懵懂的灵珠被点化成人，
从未见师尊沾染过半分红尘气。清霄阁里的弟子们也都知道，师尊最厌的就是人间情爱，
觉得那是牵绊道心的东西，如今却要亲自去历这一遭。“可有解法？”玄渊的声音依旧平淡，
听不出情绪，只指尖的玉扳指轻轻转了转——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小动作，灵汐知道，
这代表师尊此刻正耐着性子。司命叹了口气：“解法不是没有，只是要委屈清霄阁的人了。
得有一位弟子暂代那凡女的命格，陪您的历劫身走完这一世情路。等劫数圆满，再归位即可。
”这话一出，殿内殿外都静了。灵汐走进殿时，正看见风翊和云舟挤在一起，
两人眼神交流得飞快，显然都在打退堂鼓。风翊偷偷朝灵汐使了个眼色，
嘴型无声地说着“大师姐救命”。灵汐假装没看见，走到玄渊面前躬身行礼：“师尊，
弟子灵汐，早课已毕。”玄渊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殿内的弟子们：“司命的话，
你们都听见了。谁愿意去？”殿内鸦雀无声。风翊挠了挠头：“师尊，我性子太跳，
怕搅黄了您的劫数；云舟整天对着法器，连话都少，更不合适。”他说着，
和云舟一起把身后的小师妹青瑶往前推了推，“要不……让小师妹试试？”青瑶刚化形不久，
还是个顶着嫩绿发梢的小姑娘，闻言立刻红了眼眶，抓着灵汐的袖子小声说：“大师姐，
我……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待在师尊的花盆里，我怕到了人间，
连饭都不会做……”灵汐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向风翊和墨尘：“小师妹刚化形，法力尚浅，
人间险恶，你们怎么舍得让她去？”墨尘立刻附和：“大师姐说得是！
小师妹哪及你法力深厚？你跟着师尊最久，做事又稳妥，只有你能担此重任！
”云舟也难得开口：“司命说，暂代命格需要一定的修为支撑，否则会被凡世浊气反噬。
大师姐是阁中修为最高的弟子，确实最合适。”灵汐摸了摸下巴。她说着护小师妹，
其实心里也清楚，师弟们说得没错。她跟着师尊三百年，处理过的门派事务比谁都多，
论应变能力，清霄阁里确实没人比她强。而且……她也想看看，让师尊都要亲自去历的情劫，
到底是怎样的。“那倒是。”灵汐颔首应下，“不过师尊，我去了人间，
阁里的事……”“有墨尘和风翊盯着，你放心。”玄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难得多了几分叮嘱，“到了人间，记得守好本心，莫要真的陷进去。
”灵汐应了声“弟子省得”，转身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修仙者本就不恋外物，她只带了师尊早年送她的一块清心玉佩，又听云舟的建议，
揣了个能和清霄阁联络的传讯符——虽然云舟说，人间灵气稀薄，传讯符大概率用不了，
但聊胜于无。出发那天，清霄阁的弟子们都来送她。
风翊塞给她一袋据说能在人间换钱的珍珠，墨尘给了她一本《人间生存指南》，
青瑶则把自己最爱的一片叶脉书签偷偷放进她的袖袋。玄渊站在云海边，看着她：“去吧，
劫数圆满，自会归来。”灵汐深吸一口气，转身跃下云海。云雾在她身边飞速掠过，
耳边是呼啸的风，她正想着到了人间该先找个地方落脚，突然脑中“嗡”的一声——她忘了！
司命明明说过，为了不干扰凡世命格，所有修仙者到了人间，法力都会被暂时封印，
根本用不了！“完了！”灵汐在心里哀嚎一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下方的人间坠去，
原本能轻松稳住的身形，此刻却像块没头的石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近。
第二章 江南小镇遇书生灵汐是被疼醒的。浑身像散了架，尤其是后背，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旁边是一条潺潺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
倒映着岸边的桃花树。“这是……哪里？”灵汐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远处有白墙黛瓦的房子，炊烟袅袅，偶尔能听见几声鸡鸣犬吠，
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这就是人间？和清霄阁的云海松涛完全不同，热闹得有些陌生。
她摸了摸身上的道袍，还好没破，又摸了摸袖袋，风翊给的珍珠还在，青瑶的叶脉书签也在，
只有传讯符……她拿出来一看，符纸已经变得灰蒙蒙的，果然用不了了。“法力全无，
传讯符没用，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灵汐叹了口气，想起师弟们当初说得天花乱坠，
现在真想把他们从清霄阁拽下来体验体验。她挣扎着站起来，沿着小溪往前走，没走几步，
就看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书生蹲在溪边，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对着溪水发愁。
那书生眉眼温和，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只是眉头皱得紧紧的，
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灵汐犹豫了一下。她在清霄阁待久了，不太会和凡人打交道，
但现在她孤身一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这位公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书生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笔差点掉进溪水里。他转过身，看到灵汐，愣了一下，
随即拱手行礼：“姑娘有礼。这里是江南的乌镇，不知姑娘为何会在这里？看姑娘的衣着，
不像是本地人士。”“我……”灵汐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修仙门派跳下来的，只好编了个借口，
“我是从远方来寻亲的，路上不小心摔晕了，醒来就到了这里。
”书生面露关切：“姑娘没事吧？要不要去前面的镇上找个医馆看看？”“不用了，我没事。
”灵汐摇摇头，她虽然没了法力，但修仙者的身体底子还在，这点摔不算什么，
“只是我不知道镇上怎么走，还请公子指个路。”“正好我也要回镇上，姑娘若是不介意，
不如与我同行？”书生笑着说，“我叫沈砚，是镇上书院的先生。”“多谢沈公子。
”灵汐松了口气，“我叫灵汐。”两人沿着溪边的小路往前走，沈砚话不算多，但很体贴，
看到路上有石子，会提醒灵汐小心；看到灵汐的鞋子沾了泥，还会找块干净的石头让她擦擦。
灵汐渐渐放下了戒备，忍不住问：“沈公子刚才在溪边发愁，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砚叹了口气：“书院里的孩子们要参加科举，我本想写几篇范文给他们参考，
可刚才对着溪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连个字都写不出来。”灵汐愣了一下。她在清霄阁时，
跟着师尊读过不少人间的书，诗词文章也略懂一些。她想了想，说：“沈公子若是不嫌弃，
或许我能帮你想想？”沈砚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多谢灵汐姑娘了。
”两人走到镇上的一家茶馆，沈砚点了两杯茶，拿出纸和笔。灵汐看着纸，
想起自己在清霄阁写毛笔字的样子，虽然现在没了法力，但握笔的姿势还在。她接过笔，
沉吟片刻，写下了一篇关于“劝学”的短文，字迹清隽，道理也说得浅显易懂。沈砚看完，
眼睛一亮：“灵汐姑娘，你写得真好！比我之前想的好多了！
”他看着灵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没想到姑娘不仅容貌秀丽，文采也这么好。
”灵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要是在清霄阁，她随手就能写出几十篇，可在人间，
这点本事却被当成了宝，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茶馆的老板是个热心人，看到灵汐孤身一人，
就问她有没有住处。灵汐摇了摇头，老板便说：“我家楼上还有一间空房，姑娘若是不嫌弃，
可以先住在这里，房租便宜，还能帮着看看店，抵一部分房租。”灵汐正愁没地方去，
立刻答应了。沈砚也替她高兴，说：“灵汐姑娘，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去找我。
书院就在镇东头，很好找。”就这样，灵汐在乌镇落了脚。
她白天帮茶馆老板收拾桌子、招呼客人，晚上就住在楼上的小房间里，
偶尔会拿出墨尘给的《人间生存指南》看看，
里面写的“凡人要吃饭睡觉”“买东西要给钱”之类的常识，
让她哭笑不得——这些在清霄阁都是不需要考虑的，修仙者辟谷即可，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第三章 人间烟火惹心动灵汐在茶馆住了半个月，渐渐适应了人间的生活。
她学会了用凡人的方式生火做饭，
虽然第一次煮菜时把锅烧糊了；学会了用风翊给的珍珠换钱，老板帮她换成了碎银子，
她小心翼翼地存着，生怕丢了；还学会了和镇上的人打交道，
隔壁的王大娘经常给她送自家做的糕点，卖胭脂的李姑娘会和她聊镇上的新鲜事。
沈砚经常来茶馆喝茶，有时会带些书院里的孩子们来，让灵汐教他们写字。灵汐发现，
沈砚对孩子们很有耐心，就算有孩子调皮捣蛋，他也不会生气，只会温柔地讲道理。有一次，
一个孩子因为家里穷，买不起笔墨，偷偷哭了，沈砚就把自己的毛笔送给了他，
还说：“只要你好好读书，以后会有更好的笔墨。”灵汐看着沈砚的背影，
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想起玄渊师尊，师尊对弟子们也很好，却总是带着疏离感，
不像沈砚这样，温暖得像冬日的阳光。她摇了摇头，
把这念头压下去——沈砚是师尊的历劫身，她是来帮师尊历情劫的，
怎么能对他产生别的想法？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沈砚会在下雨天给她送伞，会在她生病时其实是吃多了凡间的甜食闹肚子给她熬药，
会在晚上陪她坐在茶馆门口看星星，给她讲人间的故事。有一天，镇上举办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