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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残局与危机

发表时间: 2025-10-31
头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并非源于身体,而是来自这具身体原主留下的、一团乱麻的处境。

萧玉镜(林微)靠在引枕上,目光沉静地扫过跪在床前的几名核心仆从。

除了眼圈红红的锦书,还有一位身着深褐色宦官服、面容精干的中年人,是公主府的内侍总管,冯德;一位穿着体面、管着库房钥匙的掌事宫女,赵嬷嬷;以及一名负责护卫的侍卫小队长,张诚。

这几人,算是这偌大公主府里,目前还能接触到她这个主子、且在原主记忆里相对可靠的人了。

然而,即便是他们,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都起来吧。”

萧玉镜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病后的虚弱,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本宫既醒了,天就塌不下来。”

几人面面相觑,依言起身,垂手侍立,不敢多言。

殿下醒来后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他们心生畏惧。

“冯德,”萧玉镜看向内侍总管,“府中现下情形如何?

外间……都有什么风声?”

冯德上前一步,腰弯得更低,声音带着谨慎:“回殿下,府中……人心浮动。

殿下落水昏迷期间,己有三拨下人托病或求去。

外间……外间传言颇多,多是……不堪入耳。”

他顿了顿,偷眼觑了下萧玉镜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才硬着头皮继续,“御史台己有两位御史上了折子,参奏殿下……行为失检,有损国体。

宫中……陛下尚未明确表态,但凤仪宫(皇后)那边派人来问过两次安,言语间……颇有深意。”

萧玉镜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丝绸被面。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

内部人心涣散,外部舆论汹汹,皇兄态度暧昧,连中宫皇后也来试探。

她这个长公主,俨然己成众矢之的。

“库房呢?”

她转向赵嬷嬷。

赵嬷嬷脸色一白,噗通又跪下了,声音发颤:“殿下恕罪!

库房……库房账目有些不清,前些日子殿下为给谢先生寻生辰礼,支取了大笔银钱购置东海明珠和紫玉珊瑚,如今……如今府中现银己有些捉襟见肘,下个月的份例恐怕……”萧玉镜闭了闭眼。

原主为了讨好谢玄,还真是挥金如土。

堂堂长公主府,竟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这说出去,简首是天大的笑话。

“张诚,”她最后看向侍卫小队长,“府中护卫可还稳妥?”

张诚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憋屈:“回殿下!

护卫弟兄们都是忠心耿耿!

只是……只是前日秦王殿下派人来,说是担心公主府护卫不力,致使殿下落水,欲调派一队王府亲兵过来‘协助’护卫,被……被卑职暂时拦在了府外。”

秦王!

萧玉镜的瞳孔微缩。

记忆里,这位皇叔萧策,是先帝幼弟,手握部分京畿防务兵权,野心勃勃,向来与皇帝兄长不甚和睦。

原主痴傻,又得皇帝宠爱,他便时常以长辈关怀之名,行插手公主府事务之实。

如今她刚落难,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手伸进来了?

这“协助”护卫是假,监视控制才是真!

内忧外患,虎狼环伺。

她就像坐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脚下是空空如也的库房,身边是惶恐不安的仆从,外面是磨刀霍霍的政敌和“亲人”。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萧玉镜身体晃了晃,锦书连忙上前扶住。

“殿下!”

几人惊呼。

萧玉镜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不能倒,绝对不能倒下去。

“冯德,”她重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一,府中所有求去之人,一律准了,多发三个月月钱,让他们闭紧嘴巴。

第二,从现在起,闭门谢客,除了宫里来人,本宫谁都不见。

第三,将府中所有人员名册、账册,全部整理好,送到本宫这里来。”

冯德愣了一下,随即躬身:“是,奴才遵命。”

“赵嬷嬷,”萧玉镜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掌事宫女,“库房账目不清,你难辞其咎。

本宫给你三天时间,将亏空缘由、各项开支,一笔一笔给本宫理清楚。

若理不清……你这掌事嬷嬷,也就当到头了。”

赵嬷嬷浑身一颤,连连磕头:“奴婢遵命!

奴婢一定理清!

谢殿下开恩!”

“张诚,”萧玉镜最后道,“秦王的人,给本宫挡回去。

告诉他们,公主府的护卫,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若他们硬闯,就给本宫打出去!

一切后果,本宫承担。”

张诚精神一振,大声应道:“是!

卑职领命!”

殿下这般强硬的态度,让他和底下的弟兄们终于有了主心骨。

吩咐完毕,萧玉镜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寝殿内只剩下她和锦书。

“锦书,”她靠在软枕上,声音透出深深的疲惫,“去给本宫弄点吃的,要清淡些。

另外……把最近三个月,所有与谢玄……谢先生相关的往来记录,无论大小,都找出来。”

锦书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寂静。

萧玉镜望着雕花的床顶,大脑飞速运转。

经济是基础。

必须先理清账目,找到财源,稳住基本盘。

公主府有食邑、有皇庄田产,原主挥霍无度,但底子应该还在。

必须尽快恢复“造血”能力。

人事是关键。

要趁着这次危机,清洗掉那些摇摆不定、甚至别有用心的人,提拔忠于自己(或者说,忠于长公主这个身份)的人。

冯德、赵嬷嬷、张诚,可用,但还需观察和考验。

安全是底线。

绝不能让秦王的势力渗入公主府。

张诚的忠诚度需要进一步确认,护卫力量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最大的危机,还是来自皇宫。

皇帝的态度,将决定她的生死。

去皇陵静修?

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必须想办法扭转皇帝的看法,至少,要让他看到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而不是一个只会惹是生非、丢尽皇家脸面的麻烦。

还有那个谢玄……萧玉镜揉了揉眉心。

原主对他十年的痴恋,是这一切危机的导火索,也是她身上最显眼的“标签”。

这个标签不撕掉,她永远无法真正立足。

但撕掉标签,不等于要与谢玄为敌。

那个男人,年纪轻轻便能位列帝师,深得皇帝信任,绝非等闲之辈。

在没摸清底细之前,不宜轻举妄动。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稳住局面。

锦书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和小碟酱菜进来,小心翼翼地喂她。

粥水温热,顺着食道滑下,安抚了空荡荡的胃,也带来一丝力气。

吃完粥,萧玉镜让锦书将那些关于谢玄的记录拿来。

厚厚一沓,有原主写的酸诗,有千方百计打听来的谢玄行程,有购置礼物的单据……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少女卑微而炽热的痴恋。

萧玉镜面无表情地一页页翻看,如同在分析一份病态依恋的心理案例。

她需要从中找出有用的信息,关于谢玄的喜好、习惯、人际网络,以及……原主究竟为了他,得罪过哪些人,埋下了哪些隐患。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乌云汇聚,似乎一场春雨将至。

公主府外,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缓缓驶过,车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瞥了一眼紧闭的公主府大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即放下车帘,马车无声地汇入暮色之中。

殿内,烛火跳跃。

萧玉镜放下最后一页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信息杂乱,但并非全无用处。

她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沉静如水。

风雨欲来。

而她,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这盘死棋,她要一步一步,把它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