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私囚笼

1 隐私堡垒崩塌“安经理，恭喜！‘秘盒’上线 24 小时下载破百万！

”庆功宴的香槟刚拧开瓶盖，气泡还没来得及漫出杯口，实习生小周就举着手机疯跑过来，

原本带笑的脸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安珀刚扬起的嘴角僵在半空，目光往下一落，

心脏猛地缩成一团 —— 屏幕上是他大学时和前女友在宿舍的合照，

背景里的学号挂牌清晰得刺眼，脸没打任何码，标题却标着 “互联网渣男实锤！

开发‘绝对隐私’APP 的产品经理，自己隐私先飞了”。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红色的消息提示疯狂跳动：“不是说‘秘盒’是黑客都攻不破的隐私堡垒吗？

产品经理自己的照片怎么先挂网上了？”“笑不活了，搞隐私的人连自己都保不住，

这 APP 怕不是个收集数据的幌子吧？”“有没有可能是内部出了问题？

不然五年前的老照片怎么会流出来？”安珀的手指攥紧酒杯，冰凉的香槟渗进指缝，

顺着掌心往下滑。他今年 27 岁，在星途互娱熬了整整三年，

从打杂的助理做到产品经理，带队啃了半年才把 “秘盒” 做出来。

这款主打卡片式社交的 APP，核心卖点就是 “端到端加密，数据永不泄露”，

上线前技术部做过十次压力测试，连行业里有名的白帽黑客都没找到漏洞，怎么刚上线一天，

自己的隐私就先成了笑话？“谁干的？” 他的声音发紧，指尖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旁边的运营总监李姐凑过来看了眼，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香槟杯晃了晃，

酒洒在礼服裙摆上都没察觉：“这照片…… 至少是五年前的了，能拿到的人没几个。

会不会是内部员工？毕竟外面的人连你大学宿舍号都不知道。”安珀没接话，

转身往宴会厅外走。身后的喧嚣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午夜的风刮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寒意，

像无数把小刀子在割。他掏出手机点开 “秘盒” 后台，用户数据面板上的数字还在疯涨，

可服务器日志里干干净净，连一条异常访问记录都没有。

他当初给这款 APP 取名 “秘盒”，就是想让用户觉得这里像个安全的盒子，

能装下所有不想被人看见的心事。可现在，“绝对隐私” 的招牌，第一天就被砸得稀碎。

回到公司时，技术部的灯还亮着。老陈趴在键盘上揉着通红的眼睛，看到安珀推门进来，

赶紧直起身子，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安哥，热搜我看了，

要查发稿号的 IP 吗？我刚跟技术部的兄弟说了，随时能动手。”“查，

” 安珀把外套扔在办公椅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跳出一串代码，

“不仅要查发稿号的来源，还要把最近一周访问过我个人信息的账号全列出来。

‘秘盒’的用户数据是加密的，但员工后台有权限分级，我的信息只有管理员能看，

先把范围缩小。”老陈点点头，鼠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调出权限名单：“咱们团队加上张总，一共八个人有管理员权限。张总、你、我、李姐，

还有技术部的两个兄弟，剩下两个是实习生 —— 小周和石琳。

”安珀的目光停在 “石琳” 两个字上。那个姑娘刚毕业不久，今年才 22 岁，

说话总是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上周刚过试用期。平时她总是办公室最后一个走的，

每天早上还会提前十分钟来帮大家擦桌子、泡咖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小周今天一直跟我在庆功宴，没机会碰后台，” 老陈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石琳…… 她今天下午四点就走了，说家里有事，我当时还跟她开玩笑，

说庆功宴不参加可惜了，她就笑了笑，没多说。”安珀皱起眉，点开石琳的员工档案。

照片上的姑娘扎着低马尾，额前有碎碎的刘海，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看起来老实又腼腆。档案里写着她老家在临市的小县城，紧急联系人是姐姐石梅，

入职时填的家庭住址和石梅一样，都是临市的一个老旧小区。“查一下石琳的后台操作记录，

” 安珀的声音没带一丝温度，“特别是今天下午四点以后的。”老陈的手指顿了顿，

抬头看他：“安哥，直接查员工的操作记录，得张总签字授权才行，

流程上……”“现在就给张总打电话，” 安珀打断他，点开自己的社交账号，

私信已经炸了，有骂他虚伪的，有问 “秘盒” 是不是骗局的，

还有竞品公司的人发来嘲讽的表情包，“就说‘秘盒’的隐私安全出了问题，必须立刻排查，

晚了就来不及了。”老陈不敢多问，赶紧拨通张总的电话。没一会儿，他把手机递过来，

脸色不太好看：“张总找你。”安珀接过来，听筒里立刻传来张总焦虑的声音：“安珀，

热搜压不下去！投资方刚才已经打电话来质问了，你赶紧查清楚，

到底是内部问题还是外部攻击！要是内部出了鬼，必须严惩不贷！”“我正在查，

目前怀疑是实习生干的，” 安珀说，“需要查她的后台记录，得你授权。”“实习生？

” 张总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要是真的，直接开除！还要起诉她损坏公司名誉！

‘秘盒’刚上线，正是冲数据的时候，股价要是跌了，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2 实习生背后的秘密电话挂了，安珀盯着屏幕上石琳的照片，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他实在没法把这个总是默默做事的姑娘，和 “泄露隐私” 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第二天一早，安珀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他刚把电脑打开，就看到石琳走进来，

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旧外套，眼眶红肿得像核桃，显然是哭了一晚上。看到安珀，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攥着背包带往自己的工位走。“石琳，来我办公室一趟。

” 安珀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石琳的身子僵了僵，慢慢转过身，

手指用力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她跟着安珀走进办公室，一直低着头，

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大气都不敢喘。安珀坐在椅子上，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昨天下午为什么提前下班？家里出什么事了？

”石琳的声音很小，带着明显的颤音：“我…… 我姐生病了，我去医院看她，

所以就……”“你姐叫石梅？” 安珀突然问。石琳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

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安经理，你怎么知道我姐的名字？”安珀没回答，把手机放在桌上，

屏幕对着她 —— 那张私密照还挂在热搜上，标题已经变成了 “秘盒产品经理隐私泄露，

疑为内部员工报复泄愤”。石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安经理，对不起…… 是我做的，照片是我发出去的。

”安珀的心沉了下去，他盯着石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严厉：“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亏待过你吧？试用期给你涨了工资，加班也给你算双倍补助，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没必要用这种方式。”“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秘盒’！” 石琳突然抬起头，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我姐…… 我姐被我姐夫打断腿了！

就是因为你们的‘秘盒’！”安珀愣住了，

手里的笔 “啪” 地掉在桌上：“这跟‘秘盒’有什么关系？你把话说清楚。

”“我姐在家被家暴了三年，” 石琳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砸在办公桌上，

晕开一小片水渍，“上周她终于鼓起勇气报警，警察让她填个人信息，说会保护她的隐私。

可她刚填完第二天，我姐夫就收到了‘秘盒’的推送！

推送的是‘临市家暴受害者求助指南’，还精准定位到我姐住的小区！

我姐夫一看就知道我姐报警了，当晚就把她的腿打断了！”安珀的脑子 “嗡” 的一声，

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他想起 “秘盒” 的精准推送功能 —— 根据用户的地理位置、浏览记录，

甚至关联的社交账号信息，推送相关的内容。可当初开发时，技术部明明做了加密处理，

用户的具体位置只会显示到市一级，怎么会精准到小区？“不可能，” 安珀下意识地反驳，

“‘秘盒’的用户数据都是端到端加密，除了用户自己，没人能看到具体信息。

推送也是基于匿名数据，不会定位到小区这么细。”“怎么不可能！

” 石琳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一直在抖，好不容易才点开一条推送记录，

“你看！这是我姐夫手机里的截图，时间就是我姐报警的第二天，

定位就是我姐住的 XX 小区！我姐跟我说，她除了报警时填过住址，

就只有注册‘秘盒’的时候给过地理位置权限，其他地方都没填过！”安珀拿过手机，

指尖冰凉。推送内容确实是 “家暴受害者求助指南”，

下面的定位清清楚楚写着 “临市 XX 小区”—— 这个小区，

和石琳档案里填的家庭住址一模一样。他立刻打开电脑，

调出石梅的账号记录：注册时间是一周前，注册时确实授权了地理位置权限，但后台显示，

她的位置数据已经加密处理，推送时应该只显示 “临市” 才对。

“是‘精准推送’的漏洞？” 安珀的心跳得飞快。

他突然想起开发时的事 —— 张总为了提高用户活跃度，

非要让技术部把推送做得更 “精准”，还要求调用用户关联的社交账号数据，

比如微信朋友圈的点赞、微博的关注列表，说是能更准确地判断用户需求。

当时他就提出过反对，说这样可能会泄露用户隐私，

但张总说 “用户活跃度比什么都重要”，最后还是按张总的要求做了。

难道是关联账号的信息泄露了石梅的住址？“我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腿上打了厚厚的石膏，

连饭都没法自己吃，” 石琳的声音哽咽着，“我去找警察，

警察说他们没泄露信息；我打‘秘盒’的客服电话，客服说数据绝对安全，

让我别造谣；我去找我姐夫，他说要是我再管闲事，就把我也打残…… 我没办法，安经理，

我真的没办法。”她抹了把眼泪，声音里满是绝望：“我是实习生，权限不够，

只能偷偷登录你的后台，想找到‘秘盒’泄露信息的证据。可后台里什么都没有，

我只能…… 只能把你的照片发出去，让大家知道‘秘盒’根本不安全，

让公司重视这个问题，让你们赔偿我姐的损失。”安珀靠在椅背上，觉得浑身无力。

他开发 “秘盒”，是想让那些需要隐私保护的人有个安全的地方，可现在，

这款 APP 却成了家暴者的 “帮凶”，把本该被保护的人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不仅会毁了我，还会毁了‘秘盒’？” 安珀的声音很轻，

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现在网上全是质疑‘秘盒’的声音，投资方已经在施压了，

要是处理不好，整个团队半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我知道…… 我知道对不起你，

对不起团队，” 石琳低下头，眼泪掉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可我姐快不行了，

医院已经下了催款单，我姐夫不管她，我爸妈早就不在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

我姐就没救了。安经理，我只能赌一把。”“赌一把？” 安珀苦笑一声，拿起手机，

调出张总的消息 —— 张总刚发了条语音，语气强硬：“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赶紧出开除通知，再联系律师准备起诉，必须让她承担所有责任，包括股价下跌的损失！

”他把手机递给石琳，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起诉我？” 石琳的声音发颤，“我没钱…… 我连我姐的医药费都凑不齐，

要是被起诉了，我姐怎么办？她还在医院等着我呢……”3 良心与利益的抉择安珀没说话，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一边是公司的规则，是 “秘盒” 的未来，

是几百个员工的饭碗；一边是石琳和她姐姐的困境，是被 APP 漏洞伤害的弱势者。

他要是按张总的要求做，石琳这辈子可能就毁了；可要是不做，他自己的工作保不住不说，

整个团队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他拿起手机，

拨通了老陈的电话：“你帮我查一下石梅的账号，

看看她关联的社交账号有没有泄露住址信息，特别是微信和微博。另外，

把‘精准推送’的算法调出来，看看是不是调用了不该调用的权限。”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老陈的声音带着为难：“安哥，张总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不让查算法，

还说要是我敢帮你查，就把我也开了。他还说，你要是再护着那个实习生，连你一起问责。

”安珀挂了电话，抬头看向石琳。她已经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

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怎么办…… 我姐怎么办……”“你先起来，

” 安珀走过去，递了张纸巾给她，“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在那之前，你别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