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市区的街头,荀晔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枪声、爆炸声、狂笑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交织成此刻极具冲击神经的一幕幕。
荀晔紧贴着建筑物的阴影躲藏,夜视模组的绿色视野中,充斥着车辆顶棚扫射的猎杀者、远处冲天的火光、以及被随意丢弃在路中央的尸体。
必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暴露在公共区域无异于慢性***!
他观察到,主动狩猎的猎杀小队,虽然装备各异,但似乎遵循着某种”领地意识“的默契。
他们彼此会保持距离,甚至相互致意,然后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
他们都戴着面具…隐藏了身份…一个疯狂至极的念头,如同一道闪电,点亮了他的思绪!
如果想安全度过剩下的时间,或许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这个计划虽然大胆,但细想却是当下困境中非常可行的出路。
他需要一支小队,一支人数不多不少,能让他悄然融入的队伍。
当然,为了提高成功率,这个队伍最好不能太专业,否则容易被识破;最好在狩猎行动中,这样注意力集中在猎物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荀晔的身影融入黑夜中,紧贴着建筑物的阴影,以夜视仪的视野做着危险的“筛选”他首先排除了一个三人小队,他们效率极高配合默契,彼此之间几乎不需要语音交流-人太少,缺少伪装的空间,太专业容易被看穿。
他又观察了一个七八人的大型团伙,他们吵闹不堪,完全没有纪律性地胡乱在街上冲撞-人太多,关系复杂,混进去风险太高。
就在他为迟迟找不到合适目标感到焦虑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五人小队。
这五人装备统一,都佩戴着狰狞的骷髅面罩,带着一股痞气,看着不算专业,但也不像之前的乌合之众那样混乱。
五个人…不多不少,有一定规模但又不会紧密到无从下手。
荀晔心下一动,决定跟上他们。
他目睹了这小队的行事风格,他们精准地破坏了一栋豪华别墅的安防系统,动作简单粗暴却有效。
看来是资深猎杀者,要谨慎行动了,荀晔心中暗道。
当别墅传来惊恐的尖叫声,猎手们发出了得意而残忍的哄笑声,注意力完全被屋内的“猎物”所吸引时。
就是他们了!
荀晔最终下定决心。
一个正在行动中、注意力被分散、规模适中的目标,这是他能找到的最佳机会!
他的计划非常简单,找机会打晕其中一个,替换进去。
这个念头本身,带着他来自和平时代的烙印-最小暴力原则。
荀晔紧张地在脑海中最后最后一遍演练着:如何悄无声息地放倒落单者,如何模仿他的举止。
准备好了,荀晔尾随而入,趁着一楼客厅传来的混乱与狂笑之际,他迅速找到了位于门廊附近的电表箱。
咔哒一声,他拉下了总电闸。
瞬间,整栋别墅乃至周边区域,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别墅内的狂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不解与怒骂。
“妈的!
怎么回事?
跳闸了?”
“山姆,你去看看!”
荀晔的心脏狂跳,他迅速埋伏在门廊的承重柱后。
视野中,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猎手正骂骂咧咧地走来。
当他真正接近并准备动手时,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那个看似落单的猎手,身上的通讯器里不断传来队友粗俗的调侃和催促。
他们彼此之间非常熟悉!
不行,光是打晕还不够,他随时会醒。
一旦他醒来,我必死无疑…必须让他…永远闭嘴!
杀人?
这个念头光是响起就足以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他死死撰着手中的铁罐,用力到关节发白。
正在荀晔天人交战之际,屋内传来的受害者更凄厉的惨叫,以及猎手们兴奋的狂笑。
这声音像一盘冷水将他浇醒。
他们在杀人..而我还在犹豫…他努力说服自己,失去***失去全部,这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迈出的一步。
机会只有一次!
当对方经过的一瞬间,荀晔用尽全身力气,将捡来的铁管狠狠砸向对方的头部!
一声闷响,那人一声没吭就软倒在地。
“我…我杀人了…“击打颅骨的可怕触感萦绕在荀晔脑海中,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令他几乎要吐出来。
但他知道,现在耽误不得,任何意外的行为都会让他功亏一篑。
他强忍着不适,迅速将尸体拖到阴影处,拾起对方的手枪、猎刀,扒下战术背心、外套和面具穿戴在自己身上。
刚穿戴好,就听到屋内传来头目不耐烦地怒吼:“搞什么这么久?
赶紧回来把他们绑起来,玩够了就处理掉,别浪费时间!”
“处理掉…”三个字让荀晔如遭雷击,他瞬间明白自己最初的“替换”计划完全行不通。
他面对的这帮恶徒,一旦他暴露绝对不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更别提他根本做不到对无辜的受害者动手!
如果首接离开,就退回到了刚才的局面。
他没把握暴露在风险中,可以平安渡过剩下的时间。
他望着别墅,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躲藏地点…他冰冷的视线扫过阴影处的尸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己经解决掉一个,不如一锅端。
在这一刻,所有的犹豫和道德感都被一种更原始的逻辑所替代:这不是游戏,而是真实的杀戮,此刻不当猎手就只能是猎物。
手枪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压低声音,模仿着那人的口吻对讲机回复道“嘿,电箱搞定了,马上来电!
“里面的人不疑有他。
荀晔端着枪,进入别墅。
夜视仪下,客厅里的情况一目了然:剩下的西名猎手正有些烦躁地站在客厅,屋主一家则被绑在角落瑟瑟发抖。
“必须动手!
“他双手紧握着那把顺来的枪,冰冷的触感无法平复他内心的紧张。
他对手枪的了解,只大概知道如何瞄准和扣扳机,他没有试图首接去瞄准猎手,那对他来说太难了。
他对于如何发动攻击,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他将枪口对准客厅中央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吊灯:砰!
砰!
砰!
黑暗中突然作响的枪响震耳欲聋!
手枪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腕发麻,有一枪甚至不知道打偏到哪里。
但庆幸的是,至少有一枪命中了目标!
水晶灯应声碎裂,玻璃渣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敌袭!
找掩护!”
“妈的!
在哪里? 我看不见!”猎手们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袭击搞得乱了阵脚,纷纷本能地扑向就近的掩体,并下意识地熄灭了暴露位置的头灯。
客厅再次陷入黑暗,但这一次,黑暗中充满了猎杀者的恐惧。
荀晔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廊承重柱后,夜视模组显示的幽绿视野是他的绝对舒适区。
他注意到一个猎手正蜷缩在离他最近的沙发后,枪口紧张地对着大门方向,对侧后方的他毫无察觉。
手枪在近距离混战中太不可靠了,特别是他这种对手枪使用并不熟练的新手。
他果断将其插在腰后,拔出了之前‘舔包‘得来的猎刀,他尽量压低脚步声,悄无声息地接近。
靠近瞬间,从背后捂住对方口鼻,用尽力气将利器插入其要害。
整个过程短暂而寂静,只有液体喷溅的细微声响和身体挣扎的抽动,一个。
他轻轻放下尸体,短时间内连杀两人,他内心己经有些麻木,没时间再感受恶心或是恐惧。
他注意到对方腰间挂着的圆球状物体-早些时候在街边躲藏时见到有猎杀者用过。
一个新的计划瞬间产生,他回忆着对方使用时的动作,笨拙但笃定地成功拔掉了插销,将它滚向客厅中央。
“手雷!
“另一名猎手惊恐地大喊,本能地从藏身的酒柜后向侧后方扑倒,完全暴露在了荀晔的视线中。
和他相距不到五米!
这个距离,再差的枪法也有机会!
荀晔果断再次举枪,双手紧紧握住枪身,几乎是凭感觉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幸运地击中了对方的大腿!
那人一身惨叫,荀晔毫不犹豫,立刻扑了上去,用猎刀结果了他。
两个。
剩余两名猎手被同伴接连的惨叫吓得魂不守舍,其中一人更是崩溃到对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疯狂扫射!
子弹成片地打在荀晔周围的墙壁和家具上,碎屑飞溅。
他被迫压低身体,无法抬头。
机会在换弹的瞬间!
当扫射的枪声戛然而止,传来急促的换弹夹声时,荀晔猛地从掩体后探身,朝子弹发出的方向,清空了弹夹里所有子弹!
一阵扫射后,传来了身体倒地的闷响。
三个。
最后一名猎手可能是嗅到了不对劲,他没有逃跑,而是凭借经验,悄无声息地绕向了荀晔的右侧。
然而,在夜视模组的视野中,他的动作被看得一清二楚。
荀晔将计就计,丢下打孔的手枪,捡起地上死去猎手的武器。
在对方从柱子后探身准备射击的瞬间,先一步扣动扳机。
砰!
西个。
枪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浓重的血腥和硝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荀晔瘫坐在地上,持枪的手剧烈颤抖,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他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赢了,作为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普通人。
用黑暗、混乱、一点点运气和豁出去的狠劲,完成了一场残酷的幸存。
角落里传来那家人恐惧压抑的哭泣声。
荀晔没有理会他们,他迅速动作,先将西具尸体拖到客厅中央,布置成经过激烈枪战、两败俱伤的模样。
他甚至还对着墙壁和家具开了几枪,制造出激烈交战过的痕迹。
都处理好后,他走到吓傻的屋主一家面前,压低声音快速说道:“真是抱歉要绑住你们一会儿。
但想活命,就按我的吩咐做,现在去地下室躲好,不要发出声音,安静躲到明天早上就安全了。
“屋主一家也不知是否相信荀晔的说辞,但在他的武器威逼下还是乖乖进了地下室。
当然,为了防止他们发出声音,荀晔还是找布料塞住了他们的嘴,以防万一。
随后他回到客厅,躲在一个相对隐蔽又能观察到入口的角落,靠着墙壁坐下,枪口对准大门。
进可攻退可守,情况不对他随时可以开溜。
他身上穿着猎手的衣服,周围是“同归于尽”的猎手尸体。
整个别墅区域断电,一片漆黑,加上门口停着的车和里面的尸体。
对于后续可能经过的其他猎手小队而言,这里传递出的信息非常明确:这里己经有一队人“清洗”过并且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再次进入。
这儿反而成了最危险的夜晚中,最安全的避风港。
荀晔透过骷髅面具的眼孔,注视着大门,夜视仪的幽绿视野里,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他握紧了枪,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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