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夫的“福气》

我们这个世界，生女儿才是耀祖光宗。作为男人，我从小被教育“温顺谦卑才是最大美德”。

直到我爱上了公司那个来自乡下的二婚女同事秦傲。她告诉我，像我这样蠢笨的男人，

只有她才会勉强接收。我为她学习厨艺，为她辞去工作，甚至为她接受了生子手术。

当我终于生下女儿时，她抱着孩子对记者说：“男人最大的价值，就是成为贤夫良父。

”我躺在产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1 男德班的“优等生”窗外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在“清河男德学院”的教室里。

二十几个少年正襟危坐，手指在绣架上灵活地穿梭，空气中弥漫着丝线和熏香的味道。

讲师李女士，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女性，踱着步巡视：“针脚要细密，图案要端庄！

这并蒂莲，寓意的是夫妻和顺，是你们将来嫁入妻家，表达贤惠之心的必备之物！手笨，

心就更要静！”坐在角落的林小舟，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盯着自己手下那朵歪歪扭扭的莲花，心里一阵发苦。他已经很努力了，

可这绣花针就像故意跟他作对，总也绣不出讲师要求的灵韵。坐在他前排的苏家小子，

绣的牡丹已经栩栩如生，引得李讲师连连点头。“林小舟！”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小舟一个激灵，差点把针扎进指头里。“你这绣的是什么？水草吗？还是路边的野花？

”李讲师拿起他的绣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教室的人都听见，“跟你说了多少次，

男人家，德行就在这一针一线里体现！心思浮躁，如何能相妻教女，安定内宅？

”教室里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林小舟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头埋得更低了。

他从小就是这样，脑子不灵光，手脚也不够伶俐，在男德学院里，永远是垫底的那个。

“讲师，我……我会重绣的。”他声音细若蚊蚋。“重绣？光是重绣就行了吗？

”李讲师把绣绷丢回他面前，“放学后，把《男诫》第十章‘妇言是听’抄写二十遍！

好好领悟！”“是……”林小舟喏喏应下。放学回家的路上，林小舟拖着沉重的步子。

街上的广告牌，大多是成功女性的商业形象，或是妆容精致、抱着孩子的男明星，

旁边写着“XX奶粉，守护家的幸福”。“国民贤夫”评选大赛的海报贴满了公交站台，

上面的男子温婉微笑。这个世界，生女儿才是光耀门楣。男人从小被灌输的理念，

就是“温顺谦卑是最大美德”，人生的终极目标，是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尤其是能生女儿的父亲。回到家，气氛同样是压抑的。母亲林氏阴沉着脸坐在客厅，

见他回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父亲正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杯过去，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回来了？今天学院考评如何？”母亲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林小舟瑟缩了一下，

低声道：“还……还好。”“还好？”母亲猛地提高音量，吓得父亲手一抖，

茶水溅出来几滴，“我刚接到李讲师的电话！说你绣工不及格，还被罚抄书！这叫还好？

”父亲连忙放下茶杯，拿过抹布擦拭，一边对林小舟使眼色，让他快认错。“妈，对不起，

我……”林小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有什么用！”母亲猛地一拍桌子，

“我跟你爸，就指望你能有点出息，将来找个好妻家，给我们林家争口气！你看看你，

文不成武不就，连最基本的男德都学不好！将来哪个女人肯要你？

难道要像你爸一样……”她话没说完，但厌恶的眼神已经扫向了旁边唯唯诺诺的父亲。

父亲是因为连续生了两个儿子，在奶奶家彻底失了地位，被母亲“休弃”后，

才嫁给了同样续弦的母亲。结果，母亲也没能生下女儿，林小舟的出生，

彻底断绝了她的希望。父亲在这个家，活得像个影子。林小舟不敢说话，只能把眼泪逼回去。

他知道，母亲所有的怨气，最终都会落到他和父亲头上。在这个家，没有生下女儿的男人，

就是原罪。晚上，他躲在房间里抄写《男诫》。“妇人之言，重若千钧，不可不听，

不可不慎……夫男之德，在于顺从，以妻为天，以家为地……”他看着这些熟悉的字句，

心里却是一片迷茫。顺从，听话，他真的能做到吗？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周围所有人，学院、家庭、社会，都在告诉他，这就是对的，这就是男人该走的路。

2 办公室里的“光”高中毕业后，凭借男德学院的推荐信和还算清秀的外表，

林小舟进入了一家小型文化公司做行政助理。工作内容琐碎，

无非是端茶倒水、整理文件、安排会议。公司里的女同事们，大多干练精明。

她们讨论项目、规划晋升，偶尔闲聊，话题也围绕着最近哪家出了个“天才女童”，

或是哪个女明星又娶了年轻的“小辣弟”，引得众人羡慕。“要说还是年轻好啊，瞧那皮肤，

能掐出水来。”“也不一定，我觉得还是结过婚的女人更有味道，懂得疼人，心智成熟。

”“是啊，像业务部新来的那个秦傲，虽然是乡下过来的，还离过婚，但那气派，

一看就不一般。”林小舟默默地听着，把自己缩在格子间里，尽量减少存在感。

他觉得自己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直到那天，他抱着一摞沉重的资料去业务部交接，

在门口差点绊倒，资料散落一地。他慌忙蹲下去捡，窘得满脸通红。“慌什么？毛毛躁躁的。

”一个略带沙哑，带着点乡音，却异常沉稳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林小舟抬起头，

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她大约三十岁上下，穿着不算时髦，但收拾得干净利落，

眉眼间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审视和……自信。她就是同事们议论的秦傲。“对、对不起，

秦姐……”林小舟手忙脚乱。秦傲没说什么，弯腰帮他一起捡。她的手指碰到林小舟的手背，

林小舟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缩回。秦傲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勾了勾嘴角：“行了，给我吧。

以后做事稳重点。”她把捡好的资料接过去，动作干脆利落。林小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心里莫名地跳得厉害。那天下午，他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桌上没舍得吃的一份小点心，

放在了秦傲的办公桌上。从那天起，林小舟觉得自己灰暗的世界里，好像投进了一束光。

这束光，就是秦傲。秦傲和公司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像她们那样，

带着礼貌的疏离或者居高临下的怜悯。她对林小舟，呼来喝去，毫不客气。“林小舟，去，

给我复印一下这个，要快！”“小舟，我这杯子空了，没看见吗？”“你这报表怎么做的？

数字都能填错！脑子呢？拿回去重做！”这些命令和贬低，起初让林小舟感到难堪和委屈。

但渐渐地，他品出点不一样的味道。秦傲姐……她是在“管”他。别的女人根本懒得搭理他，

只有秦傲姐，会指出他的错误，会“教”他做事。虽然方式粗暴，

但这难道不是一种……特别的关注吗？一次，公司接了个大项目，需要拍宣传片。

市场部别出心裁，请了两位男模，一位是肌肉贲张、充满力量感的“腹肌熟男”，

另一位是当前最流行、皮肤苍白、身形纤细、带着几分病弱美的“白幼瘦”美男。

宣传主题是“记录身材之美、提倡穿衣自由”的私摄影概念。宣传照出来的时候，

女同事们围在电脑前兴奋地讨论。“哇！王哥腹肌熟男这身材，绝了！安全感爆棚！

”“我还是更喜欢小李白幼瘦这款，多精致啊，看着就让人有保护欲。

”秦傲也抱着胳膊站在后面看，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人问她：“秦傲，你喜欢哪一款？

”秦傲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最后，

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竖着耳朵听的林小舟。“肌肉块头太大，看着蠢；白幼瘦，

风一吹就倒，不实用。”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林小舟耳朵里，“男人嘛，

关键是要结实点，能干活，听话，比什么都强。”林小舟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秦傲姐……这是在说他吗？她说他“结实”、“能干活”？

虽然离“听话”还有距离，但他可以努力啊！一股莫名的暖流和动力，在他心里滋生开来。

他自动过滤了那些贬低的词语，只抓住了那一点点看似“肯定”的信息。还有一次，

公司里那位因为连生两胎都是儿子而被妻家嫌弃、最近刚离婚的王大哥，

一个人坐在茶水间角落喝闷酒。他年纪不小了，眼角的皱纹很深，但拿着酒杯的手指修长，

仰头饮酒的脖颈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有种落魄却依然“漂亮”的韵味。

几个女同事路过，低声议论：“啧啧，老王年轻时也是咱们部门一枝花啊。”“可惜了，

是个二婚老男人，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以后怕是难找了。”“喝酒的样子倒是挺有味道，

可惜喽……”林小舟听着这些话，看着王大哥孤寂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发紧，

同时又涌起一股诡异的庆幸。看，男人一旦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价值”，

处境是多么凄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算光滑的脸。他比王大哥年轻，他还有机会，

他遇到了秦傲姐！3 “蜜糖”林小舟对秦傲的依赖和迷恋，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他开始主动为她做更多事。每天早上，他会提前到公司，把秦傲的办公桌擦得一尘不染，

给她泡好她喜欢喝的、味道浓烈的乡下粗茶。他会留意她随口抱怨的零食，

第二天就悄悄买来放在她抽屉里。秦傲对他的“殷勤”，照单全收，

态度却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她享受着这种掌控感，

并且开始更加系统地将自己的观念灌输给林小舟。一次，

林小舟负责的一个会议安排出了点小纰漏，被部门主管不轻不重地说了两句。他正忐忑不安，

秦傲把他叫到楼梯间。“瞧你那点出息！”秦傲皱着眉，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烦，

“被说两句就魂不守舍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个人，就是没脑子，考虑事情不周全！

”林小舟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要不是我平时帮你兜着，你早被开除八百回了！

”秦傲靠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你以为外面那些女人是那么好相与的？

她们精明的很，就你这样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我……我知道，秦傲姐，

多亏了你……”林小舟小声说，心里那份因被批评而产生的不安，

奇异地被秦傲这番“维护”的话抚平了。是啊，只有秦傲姐是真心为他好，在保护他。

“知道就好。”秦傲满意地看到他驯服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以后有什么事，多问我，

别自己瞎琢磨。听我的，准没错。”“嗯！”林小舟用力点头，看向秦傲的眼神里，

充满了感激和信赖。秦傲的PUA手段层出不穷。

当她发现林小舟和行政部另一个性格温和的男同事多说了几句话后，

她会阴阳怪气地问：“那个小张，看着老实，私下里不知道什么样呢。你少跟他来往，

男人家家的，嘴碎是非多，带坏了你，我可不管你。”林小舟便真的疏远了那位同事，

他的人际圈子越来越小，几乎只剩下秦傲。当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施舍一点“甜头”。

比如，在加班后，把自己吃剩的半块点心推给他：“喏，赏你的。今天表现还行。”或者，

在他被她训斥得眼眶发红时，勉强抬手揉揉他的头发：“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