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落地窗上。苏清圆蜷缩在沙发角落，数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第37道的时候，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条件反射地把膝盖抱得更紧，像只受惊的幼兽。"躲什么？
"陆则衍的声音裹着寒气，带着酒后的沙哑。他把湿透的风衣扔在地毯上，
昂贵的羊绒面料迅速晕开深色水渍。苏清圆没抬头。
她知道他在看她——用那种淬了冰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剖开她的皮肤，寻找她背叛的证据。
"说话！"他突然踹向茶几。玻璃桌面与金属支架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叫，
果盘里的苹果滚了一地。苏清圆的肩膀抖了一下。又来了。每次他从墓地回来都会这样。
三年了，他还是不肯相信......"哑巴了？"陆则衍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他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看着我！告诉我，林宇辰死的时候，
你在哪个男人床上？""我没有......"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血腥味。"没有？
"他冷笑，猛地松开手。苏清圆跌回沙发，撞得尾椎生疼。"那这个是什么？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照片，甩在她脸上。相纸散落。
照片上是她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在咖啡馆相视而笑，在商场并肩而行，
在公寓楼下拥抱告别。角度刁钻，每一张都像精心编排的罪证。
"我不认识他......"苏清圆的声音发颤。她知道这是陷阱，却无力挣脱。"不认识？
"陆则衍抓起相框砸向墙壁。玻璃四溅，照片里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四分五裂。那是林宇辰，
她和陆则衍共同的竹马，三年前死在那场蹊跷的车祸里。"苏清圆，你真让我恶心！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妈"的名字。陆则衍看了一眼，直接按灭。
他又要开始了。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我，好像这样就能让林宇辰活过来。"跪下。
"他命令道。苏清圆没有动。膝盖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上个月他逼她跪在碎玻璃上留下的记念。"我让你跪下！"陆则衍抓住她的头发，
迫使她仰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困在牢笼里的野兽。"你以为装可怜就有用吗？
林宇辰在地下看着你呢！看着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回荡。
苏清圆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她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和三年前那个雨夜一样。
如果我说，那天我是为了救你呢？如果我说，林宇辰是替你死的呢？
如果我说......"说啊！"陆则衍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沙发背上。
"你不是很会狡辩吗？说你是无辜的！说啊！"苏清圆的视线开始模糊。
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带着死亡的甜腥味。她看到陆则衍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像流星划过墨色夜空。他还是爱我的吧？像爱林宇辰一样。只是这爱，
已经变成了穿肠的毒药。"救......救命......"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指甲在陆则衍的手臂上划出深深的血痕。陆则衍猛地松开手，仿佛被烫到一般。他后退几步，
胸口剧烈起伏。苏清圆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混合着雨水从眼角滑落。"滚。
"他背对着她，声音沙哑。"明天之前，把你的东西全部搬走。"苏清圆愣住了。三年来，
他无数次让她滚，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决绝。他终于要放我走了吗？
还是......"怎么？舍不得？"他转过身，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放心，
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毕竟，
你这么擅长取悦男人......"他的话像冰锥刺进苏清圆的心脏。她猛地站起身，
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心口。"陆则衍，"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如果我说，林宇辰的死是个意外呢？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呢？
如果我说......""闭嘴！"陆则衍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苏清圆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她握着刀柄的手微微用力，
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那我死了呢？"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相信我一次？"陆则衍的身体僵住了。他看着她胸口的鲜血，
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脏突然抽痛起来。不要看她的眼睛。苏清圆，
你这个骗子......你只是想骗我放过你......"神经病！
"他猛地夺过她手中的刀，狠狠扔在地上。金属撞击瓷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像丧钟一样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苏清圆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缓缓滑坐在地。
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睡裙，像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陆则衍，你知道吗？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三年前的今天，你在民政局门口等了我一整天。而我，
却在医院里签下了林宇辰的死亡确认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苏清圆捡起地上的照片，指尖颤抖地拂过那个陌生男人的脸。爸，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他。她慢慢站起身，走向书房。陆则衍的碎纸机还在嗡嗡作响，
吞吐着那些被他视为垃圾的文件。苏清圆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百年孤独》，
里面夹着一个泛黄的信封——那是三年前她没来得及送出的情书。她把信封放进碎纸机，
按下启动键。锋利的刀片将信纸绞成细小的纸屑，像漫天飞舞的白色蝴蝶。陆则衍，
这是我最后一次爱你。苏清圆搬家那天，阳光格外刺眼。
她只带走了一个行李箱——装着几件换洗衣物，一本林宇辰送的《小王子》，
还有那个被陆则衍摔碎又被她偷偷粘好的相框。玻璃裂痕像蜘蛛网一样蔓延，
将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少年分割成无数碎片。"需要帮忙吗？
"搬家师傅扛着最后一个纸箱下楼，回头问她。苏清圆摇摇头。"谢谢。"师傅走后，
空荡荡的公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墙上还留着家具的印痕，像一道道苍白的伤疤。
她走到客厅中央，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陆则衍在这里第一次吻她，第一次拥抱她，
第一次......打她。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圆圆，你还好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声。"我没事，妈。"苏清圆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我搬家了。""搬去哪了？告诉妈地址，
妈去看你......""不用了。"苏清圆打断她。不能让他们知道。
他们已经为***碎了心，不能再让他们担心。"我找了个新工作，包住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苏清圆知道母亲在哭，像三年前得知林宇辰死讯时一样。
那时候母亲抱着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是爸妈没保护好你"，
可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害死了林宇辰。"圆圆，
"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陆则衍他......没为难你吧？"苏清圆攥紧手机，
指节泛白。为难？他把我囚禁了三年，每天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我，
把我当成发泄仇恨的工具......这算为难吗？"没有。"她轻声说，
"我们和平分手的。"挂了电话，苏清圆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不敢哭出声，
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爸，妈，对不起。又让你们失望了。三年前，
她也是这样蹲在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眼泪直流，
护士抱着盖着白布的担架从她面前走过，
白布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手腕上戴着她送的生日礼物，一块廉价的电子表，
屏幕还在微弱地闪烁。"苏小姐，请节哀。"警察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宇辰的事故我们会继续调查，但根据目前的证据......"她没有听下去。
她只知道，林宇辰死了。那个从小保护她、照顾她、说要永远守护她的男孩，死了。而她，
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清圆。"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陆则衍站在走廊尽头，
穿着黑色风衣，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的眼睛通红，里面布满血丝，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则衍......"她想站起来，却双腿发软。陆则衍冲过来抱住她，
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发颤，
滚烫的眼泪滴在她的颈窝。那一刻，苏清圆以为自己还有依靠。她不知道，
这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三天后，林宇辰的葬礼。苏清圆穿着黑色连衣裙，站在墓碑前，
手里攥着那封没送出去的情书——原本是写给陆则衍的，现在却成了诀别信。
"是你害死了他！"林母突然冲过来，狠狠推了她一把。苏清圆摔倒在地，
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钻心。"是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小辰怎么会死！
"苏清圆没有辩解。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林宇辰的车里发现了她的丝巾，
监控拍到她在事故前见过他，还有那些被刻意伪造的照片......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阿姨，别这样。"陆则衍扶起她，眼神冰冷。"清圆也很难过。"林母甩开他的手，
指着苏清圆的鼻子骂道："难过？她配吗？她早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小辰就是被她气死的！"苏清圆猛地抬头，对上陆则衍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失望，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她的心脏。则衍，你也不相信我吗？
那天晚上，陆则衍把她堵在巷子里。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说，
你和林宇辰到底怎么回事？"他掐住她的脖子，眼神里的痛苦和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有......"苏清圆艰难地呼吸着。"没有？"他冷笑，"那他为什么会去找你？
为什么会出车祸？为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苏清圆的心彻底碎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说要爱她一辈子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在你心里，我早就该死了。"好。"她轻轻说，"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
那就是我害死了他。"陆则衍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她会承认，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恨你。"苏清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陆则衍，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就是认识你。"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身后传来陆则衍的怒吼，还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从那天起，她成了陆则衍的囚鸟。他把她关在金色的笼子里，
用最温柔的方式折磨她，仿佛要让她为林宇辰的死，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苏清圆在旧城区租了一间阁楼。顶楼，没有电梯，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但她喜欢这里——窗外有一棵老槐树，春天会开出白色的花，像极了林宇辰最喜欢的白衬衫。
她找了份花店的工作，每天修剪花枝，包扎花束，闻着淡淡的花香，日子倒也平静。
只是偶尔看到白色玫瑰，心脏还是会抽痛——那是林宇辰生前最喜欢的花。"清圆，
有人找你。"同事小李碰了碰她的胳膊，眼神暧昧。苏清圆抬起头，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玫瑰。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
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像极了教堂里的天使。是江皓宇，那个照片上的"陌生男人"。
苏清圆握紧剪刀，指节泛白。他来干什么？是陆则衍派来的吗？"苏小姐，好久不见。
"江皓宇微笑着走近，将那束白玫瑰递给她。"这是给你的。"苏清圆没有接。
"我们认识吗？"江皓宇的笑容僵在脸上。"苏小姐不记得我了？我们上个月在咖啡馆见过，
你还帮我选了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撒谎。他明明就是陆则衍安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