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层际喊话手电筒的光柱里,白衍风衣领口的微型摄像头闪着冷光,像只始终盯着猎物的眼睛。
林屿川没接话,手指悄悄收紧掌心的铁丝,耳后那道旧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从电梯坠落到UPS失灵,再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所有异常都像一张织好的网,正慢慢收紧。
“聊聊?”
林屿川重复着白衍的话,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先说说,你怎么知道UPS被人动了手脚?”
白衍笑了笑,虎牙在光线下晃了晃,抬起手,指向走廊天花板的通风口:“昨晚我在地下3层UPS机房,看到有人拆了应急照明的线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屿川掌心的铁丝,“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栋楼里还有多少人被困吗?”
这句话戳中了林屿川的顾虑。
从17号电梯出来到现在,他只遇到了罗芸。
22号公馆有300多户住户,若真被困在不同楼层,没有信号的情况下,仅凭两人根本无法确认情况。
他回头看了眼罗芸,她正攥着手机来回踱步,屏幕上依旧是满格的灰色信号,脸上满是焦虑。
“信号被屏蔽了。”
罗芸抬头,声音带着哭腔,“我试了好几次,连紧急呼叫都发不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白衍靠在走廊墙壁上,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收音机,拧开开关后,里面只有刺啦刺啦的杂音:“不止手机,无线电信号也***扰了,上游集团的手段,向来这么绝。”
林屿川皱了皱眉,走到电梯井旁,耳朵贴在冰冷的梯壁上——梯壁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虽能隔绝空气传声,却可通过结构传递震动。
他突然想起17岁在旧服务器机房时,为了和隔壁机房的伙伴传递信息,曾用敲击机柜的方式约定过一套简单的求救信号。
“有办法了。”
林屿川首起身,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多功能工具刀,刀身是金属材质,在光线下泛着冷光,“电梯井是贯通的,震动会沿钢缆传到各层。
只要有人贴耳听,就能收到信号。”
“什么信号?”
罗芸愣了愣,“万一没人懂怎么办?”
“试试总比等好。”
林屿川没再多说,走到梯壁前,握紧工具刀,先敲出三下短促的“笃、笃、笃”——这是他们当年约定的“求救”起始信号。
金属刀身敲在混凝土上,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像在黑暗中敲出的生命节拍。
罗芸下意识把手机闪光灯当荧光棒,在黑暗中画出一圈红晕,给林打光;同时用备忘录记录回应——弹幕体实时弹出:18层:2人 ✔15层:5人 ✔1-14层:0人下游,集体失联。
第一组信号敲完后,梯壁另一侧没有任何回应。
林屿川没急着继续,他侧耳贴在梯壁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耳后旧疤的痛感突然加剧,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敲出“长、短、短”——这是“有人吗”的意思。
“笃——笃、笃”的声响刚落,梯壁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回应:“笃、笃——”是两层以上的位置!
林屿川精神一振,立刻回敲“多少人”的信号,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很快,上方又传来回应:“笃、笃、笃”——三下短音,代表三人。
“有回应!”
罗芸兴奋地凑过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是楼上的人!
他们还活着!”
林屿川没停下,继续敲击梯壁,从20层往下,再往上,一组组信号通过金属刀身传递到不同楼层。
每敲完一组,他就侧耳贴在梯壁上,耳后的旧疤随着敲击的节奏隐隐作痛,仿佛在同步感受着不同楼层的紧张气息。
“18层,2人!”
“15层,5人!”
“25层,1人!”
回应声陆续传来。
林屿川在心里默默计数,可首到覆盖到45层,回应的人数加起来也只有23人,远远少于22号公馆的住户总数。
他停下敲击,眉头皱得更紧——要么是还有人没听到,要么是……其他楼层的人遇到了更糟的情况。
“怎么停了?”
罗芸急忙问,“还有很多楼层没确认呢!”
林屿川没回答,他正盯着梯壁上的一道裂缝——刚才敲击时,他发现这道裂缝比其他地方宽了些,像是刚出现不久。
突然,梯壁下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节奏混乱,带着明显的恐慌。
“是10层以下!”
白衍突然开口,他凑到梯壁前,脸色变得严肃,“这节奏不对,像是遇到了危险。”
林屿川立刻回敲“发生什么”,可下方的回应却突然中断,只剩下一阵模糊的嘈杂声,像是有人在争吵,又像是东西摔碎的声响。
他握紧工具刀,准备再次敲击,耳后旧疤的痛感猛然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疤痕深处撕裂而出。
“别敲了。”
白衍突然按住林屿川的手,声音压低,“你没发现吗?
刚才回应的,全是15层以上的人。”
林屿川猛地反应过来——15层是中游阶层与下游阶层的分界线,15层以上住的是互联网高薪族、专业人士,15层以下则是外卖员、债奴和群租住户。
刚才的回音里,确实没有15层以下的声音。
要么是信号传不到,要么是……15层以下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糟。
“怎么会这样?”
罗芸的声音开始发抖,“15层以下的人呢?
他们是不是……不一定。”
林屿川打断她,再次举起工具刀,这次用力敲出“15层以下,听到请回应”的信号,刀身震得他指尖发麻。
几秒钟后,梯壁下方终于传来回应,可这次的敲击声却很微弱,像是有人用拳头在敲,节奏缓慢而无力:“笃……笃……”——两下长音,代表“危险”。
林屿川的心沉到谷底。
他知道,小雨若还在,也会在那片沉默里。
他刚想再敲,梯壁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电梯轿厢在晃动。
他立刻抬头,手电筒的光柱照向电梯井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看到钢梯锈迹斑斑的影子,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好!”
白衍突然喊道,一把拉住林屿川往后退,“是电梯轿厢在下滑!
刚才的敲击可能惊动了什么!”
话音刚落,梯壁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重物砸在上面。
罗芸尖叫着摔倒在地,手机从手里滑出,屏幕摔得粉碎。
林屿川扶着墙壁稳住身体,耳后的旧疤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脑内的心跳节拍再次弹出:每跳三次,钢梯就颤一次。
楼,正在往下掉心跳。
而梯壁两侧,无论是上方还是下方,都彻底没了回应,只剩下电梯井里传来的、越来越近的金属摩擦声——像有人用钢指甲在黑板上来回刮,频率越来越快,却永远停在同一个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