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阁高悬云端,琉璃瓦映着晨光,晃得人眼花。
凝光指尖点着刚送来的密报,猩红指甲在纸上轻轻敲着。
“帝君……不懂人心?”
她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弯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说法,倒是有意思。”
百闻垂手站在一旁:“己经在市井传开了。
是那个叫叶凡的说书人,在田铁嘴摊子上讲的,关于帝君和归终魔神的……野史。”
“是他自己编的。”
凝光语气笃定,起身走到巨大的琉璃窗前,长裙曳地,“尘世之锁的记载本就含糊,他倒是会钻空子。”
百闻继续汇报,语速平稳,并递上一份资料:“各方消息汇总,叶凡此人行踪不定,来璃月不过月余,却处处留痕。”
万民堂食品事件: 他跟香菱凑一块,搞出什么“碳烤骗骗花”,非说这样质感更野,只不过有限能行;“史莱姆凝液滑菇羹”,叶凡强调口感独特,就是容易窜稀。
忽悠的锅巴兴奋得首打转,烟绯尝了一口就说要查《食品安全法》,并将叶凡所有点子全部禁用。
往生堂营销事件:他怂恿胡桃推出“璃月港·云顶仙居”***阴宅,玩什么“绝版七席,尊享千年”的饥饿营销,业绩是上去了,可把几个老仪官气得够呛。
飞云商会写书事件:他跟行秋关起门写了《射雕英雄传》、《天龙八部》系列,书里“降龙十八掌”威猛,“凌波微步”玄妙,首接导致璃月纸贵,连总务司的人都偷摸着看。
和裕茶馆戏曲事件: 他竟能和云堇先生坐而论戏,合创出《霸王别姬》,唱腔凄切动人。
还有《伏龙契》(若陀龙王恩怨)、《夜叉劫》(浮舍等夜叉悲壮)、《桃都界》等,每一出都让全城热议。
月海亭诱拐七星秘书事件: 这人还不时溜达过去,靠着门对甘雨说什么“麒麟角要保养”、“加班太多毛会秃”之类的怪话,每次都把那位半仙少女逗得脸红耳赤,抱着文件就跑。
PS:叶凡摸过甘雨角,有被诱拐风险,需谨慎!!!
凝光静静听着,手中拿着叶凡到璃月以来的各种事件,目光依旧落在下方繁华的港区。
“像条活鱼跳进了静水池子。”
她评价,“水是搅浑了,但也确实有了点生气。”
“需要……约束吗?”
百闻请示。
“不必。”
凝光摇头,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那些故事,虽离经叛道,但核心……”她顿了顿,想起叶凡关于帝君不懂人心的论断,与她推行“人治”时遇到的阻力何其相似,“他这话,倒没说错。
帝君他……或许真的不懂。”
她把叶凡标记为“待观察的变数”。
只要不越线,璃月容得下这点“杂音”。
午后阳光暖烘烘地照在吃虎岩的旧茶摊上。
粗陶碗里,茶梗浮沉,飘出点苦涩香气。
街巷嘈杂,人声、叫卖声、打铁声混成一片。
刻晴指尖摩挲着碗沿,眼中光芒闪动:“故事虽是编的,但‘帝君不懂人心’这点,我认同。”
她想起那些精准却冰冷的神谕,帝君从不问凡人想法。
“若归终魔神真如叶凡所说,那她的等待……太可惜了。”
对面的钟离默默端起茶碗,浅啜一口。
苦涩味在舌尖漫开,像他此刻心情。
(内心:归终与我论的是天地大道,守护人民……怎会是儿女情长?
误解太深。
)他放下茶碗,轻叹无声。
叶凡翘着腿,鞋尖一点一点,悠闲得欠揍:“刻晴大人别光惋惜。
其实咱们帝君,虽然某些方面是块石头,”他话锋突转,如醒木拍案,“但他眼光,毒得很!”
刻晴挑眉,钟离也抬眼看来,带着真切的讶异。
这乐子人还会说好话?
“比如?”
刻晴问。
“比如,他就特别看好你啊,刻晴大人。”
叶凡笑眯眯地,再出惊人之语。
钟离端碗的手停在半空。
他欣赏玉衡星的锐气不假,但这等评价从未出口。
叶凡如何得知?
还是……又在胡扯?
叶凡享受着两人(尤其是钟离)探究的目光,慢悠悠又倒了碗茶。
“别不信,”他拍胸脯,再祭暴论,“没有人比我更懂岩王帝君!”
钟离几乎要失笑。
一个专黑他的乐子人,说最懂他?
“敢问,”钟离放下茶碗,语气平和带考较,“叶先生如何得知帝君所想?
又如何懂得那岩王帝君?”
“逻辑,钟离先生,一切靠逻辑。”
叶凡竖起一根手指,如智者授道,“帝君守璃月千年,他最看重什么?
是这片地的未来,是后辈成长。
他像个大家长,管得宽,但也真心盼着孩子能独当一面。”
刻晴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点她无法反驳。
“所以,”叶凡语速加快,“当他发现有个优秀后辈,比如刻晴大人你,提出‘人治’的理想,又有能力、有决心去实现时,他会怎么做?”
他目光扫过刻晴,定在钟离脸上,锐利如刀。
“他会给机会,哪怕这过程中,她会犯错、会质疑他、甚至……会‘黑’他。
试错本就是成长。”
钟离默然。
这确是他部分考量。
“但‘人治’最大障碍是什么?”
叶凡抛出核心问题,不等回答便斩钉截铁,“是璃月人对帝君根深蒂固的依赖!
只要帝君还在一天,‘人治’就永远是空谈!”
茶摊空气骤然凝固。
刻晴屏住呼吸,一个从未敢深想的念头,如电光撕裂迷雾。
叶凡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却字字如雷,砸在刻晴心上,更震得钟离魂灵颤动:“所以,想让璃月真正进入人治时代,只有一个办法,唯一的一个办法——”他停顿,目光如炬,死死锁住钟离那双骤然收缩的鎏金瞳孔。
“那就是在不久的将来,在请仙典仪之上——帝君,必须陨落!
或者说假死!!”
——!
刻晴猛地捂嘴,眼中尽是骇然。
但下一秒,逻辑链条在她脑中疯连——帝君看好 → 欲行人治 → 需除信仰符号 → 帝君假死/陨落!
这一切……竟如此合理!
她心狂跳,既有恐惧,更有种被命运选中的荒谬激动。
而钟离——“哐当!”
他手中粗陶茶碗滑落,在桌上磕出刺耳声响,残茶泼湿了昂贵衣摆。
但他浑然未觉。
那张千年不变的磐石面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鎏金眼瞳剧震,如古井投入巨石!
(内心:我这连仙众都瞒着的退休大计,竟被一个街头乐子人,用这般离谱又严谨的逻辑,当众、当面、一字不差地捅穿了?!
)不应该啊,我这么想明明没多久,难道真靠……“逻辑”猜出来的?!
叶凡看着钟离那副如遭“天动万象”砸脸的表情,满意地端起自己那碗茶,美滋滋喝了一口。
嗯,这劣质茶叶,此刻尝来,竟有庆功酒的甘醇。
乐子,这才是终极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