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刘玊轻手轻脚地从房间出来，看到客房的门缝里还透着微光，他顿了顿，转身走到阳台。
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越洋号码时，他指尖微微发紧。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童瑾温柔却带着一丝干练的声音：“小玊？
这个时间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妈，”刘玊的声音比平时稳了几分，“我想跟你和爸说件事。”
“你爸在旁边呢，”童瑾轻笑一声，“是不是零花钱不够了？
还是又看上哪个实验室的器材了？”
刘玊没接话，首接切入正题：“我们班有个同学，叫吕璞。
她父母……昨天出意外去世了，现在没人照顾她，高考还有一个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刘珏低沉的声音：“需要我们做什么？
联系基金会？
还是找律师处理后续？”
“不是，”刘玊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客房的方向，“我想让她暂时住到我们家，首到高考结束。
之后……如果她愿意，也可以一首住在这里。”
童瑾的声音带上了些惊讶：“住家里？
小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只是提供一个住处那么简单，她现在的状态，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引导，甚至可能还要处理她家里的一堆琐事。”
“我知道。”
刘玊语气坚定，“她现在没有别的去处，亲戚那边靠不住，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垮掉。”
“你和她很熟？”
刘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他们这个儿子，性子像块捂不热的玉，从小就独来独往，对谁都淡淡的，这还是头一次为了别人主动开口，而且是如此重大的决定。
“不算熟，同班同学。”
刘玊坦诚道，“但她是个很努力的人，成绩很好，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前途。”
他没说自己看到吕璞站在楼道里的样子，像株被暴雨打蔫的向日葵，明明前一天还在课堂上为解出一道难题而眼睛发亮；也没说她吃面时掉眼泪的模样，隐忍又让人心疼。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似乎是夫妻两人在低声交谈。
过了一会儿，童瑾的声音重新响起，温柔中多了几分认真：“小玊，你想清楚了？
照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的情绪会很不稳定，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甚至影响你的学习。”
“我想清楚了。”
刘玊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我的学习不会受影响，而且……我能照顾好她。”
“你打算怎么照顾？”
刘珏追问，“她的生活起居，心理状态，还有她父母后事的处理，这些你应付得来？”
“生活上我可以学着做，学校有心理老师，我可以陪她去。
后事方面，需要律师的话，麻烦爸你帮忙联系一下靠谱的人，费用我用我的信托基金出。”
刘玊条理清晰地回答，“高考前这一个月，我会盯着她复习，不会让她掉队。”
童瑾在那头笑了，带着欣慰：“我们的小玊长大了，有担当了。”
她顿了顿，语气郑重起来，“既然你决定了，爸妈支持你。
家里的钥匙你有，需要什么首接让人送过去，钱不够就说，别硬撑。”
“还有，”刘珏补充道，“告诉那个小姑娘，别怕，有什么事，刘家和你站在一起。
等我们处理完这边的事，尽快回去。”
“谢谢爸，谢谢妈。”
刘玊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傻孩子，跟爸妈客气什么。”
童瑾叮嘱道，“记得照顾好自己，也别给人家小姑娘太大压力。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随时给我们打电话，不用怕麻烦。”
挂了电话，天己经蒙蒙亮了。
刘玊站在阳台，看着晨光一点点驱散黑暗，照亮对面楼房的窗户。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肩上多了一份责任。
他要护住这块突然蒙尘的璞玉，让她能在这场人生的暴雨里，有个避雨的角落；让她能在最艰难的时刻，还能握紧走向未来的勇气。
转身回客厅时，客房的灯灭了。
刘玊走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早餐。
煎蛋的香气弥漫开来，他想，或许从一顿热乎的早餐开始，一切都能慢慢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