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嗡鸣,却驱不散后颈不断沁出的冷汗——自从三天前那场诡异的寒流侵袭城市,他的生物钟就和这座写字楼里所有人产生了时差。
快递盒撞上办公桌的闷响惊得他猛然抬头。
缠满透明胶带的纸箱表面布满暗褐色污渍,在节能灯下泛着类似铁锈的光泽。
寄件人栏用蓝黑色墨水潦草地画着旋涡状符号,收件地址却是精确到门牌号的公司地址。
"林哥,这盒子在门卫室淋了两天雨。
"实习生陈宇递来裁纸刀时,袖口蹭到盒盖边缘的黏液,少年顿时皱眉在裤缝上蹭了蹭手指,"保安说周日下午监控拍到个穿雨衣的人放在收发室,但雨衣里...好像没有人。
"刀锋划开胶带的瞬间,某种陈腐的咸腥味在隔间里弥漫开来。
青铜怀表安静地躺在天鹅绒衬垫上,表壳爬满铜绿,却隐约可见藤蔓状凸起纹路。
当林深的指尖触碰到荆棘缠绕的表冠,整层楼的日光灯突然集体闪烁。
"又来电压不稳?"隔壁工位的小夏抱怨着举起手机照明,冷白光斑扫过林深苍白的脸。
这位平素温润如玉的首席文案此刻正死死盯着怀表盘面,三根蓝钢指针正在逆时针飞转,表镜内侧凝结的水珠诡异地向上滑动。
落地窗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锐响。
陈宇手中的拿铁应声坠地,褐色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河。
二十三层的钢化玻璃外,穿着藏青色工装的身影正像壁虎般紧贴幕墙。
男人浮肿的面孔挤压在玻璃上,被水泡发的皮肤在表面留下蜿蜒的黏液痕迹,后折成直角的后脑勺不断撞击窗框。
"王叔?"小夏颤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失踪三天的保洁员眼球蒙着白翳,开裂的嘴角却扯出诡异的弧度,青紫色手指突然重重拍在玻璃表面。
伴随着整面幕墙的震动,无数细密裂纹在众人头顶绽开蛛网状花纹。
怀表在这时发出汽笛般的尖啸。
林深本能地按下表冠,视网膜上炸开无数重叠影像:爆裂的热水管在茶水间腾起白雾,飞溅的玻璃碎片划开小夏雪白的脖颈,陈宇被坠落的吊灯逼到护栏边缘。
这些画面在十分之一秒内涌入脑海,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拽着陈宇滚进消防通道。
水晶吊灯轰然砸落的巨响从门后传来,陈宇瘫坐在台阶上剧烈喘息,深色水渍在西装裤裆部洇开。
"你...你怎么知道..."少年话未说完,整栋大楼突然剧烈震颤,警报声撕破死寂。
怀表在掌心发烫,林深低头看见珐琅表盘渗出鲜血般的液体。
罗马数字VII的凹槽里,暗红色物质正顺着鎏金刻度缓缓流淌,在玻璃碎裂声与人群尖叫声中,他忽然看清表盘背面浮现的印记——那是一只半睁的血色瞳孔。
梧桐街17号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出紫红色光晕,林深握着怀表站在古董钟表店门前时,风衣下摆仍在滴水。
橱窗里上百座古董钟的指针齐齐指向午夜零点,黄铜铃铛在屋檐下发出濒死病人般的***。
"守夜人的时计不该在白昼现身。
"柜台后的老人从怀表内侧抬起浑浊的眼球,放大镜将虹膜上的放射状血丝放大成恐怖的网状物。
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抚过表壳暗纹,八音盒突然在寂静中奏响《奇异恩典》的变调旋律。
林深刚要开口,后颈汗毛突然竖起。
玻璃橱窗映出黑衣人影的瞬间,他本能地扑向右侧。
霰弹枪轰鸣震碎满室寂静,无数古董钟表在弹雨中迸发金属哀鸣。
老人被气浪掀翻在博古架前,胸口喷溅的鲜血染红手中泛黄的照片。
杀手戴着夜视镜的面孔从硝烟中浮现,改装过的枪管再度对准林深。
怀表突然自动弹开表盖,幽蓝光晕中,他清晰看见三道弹道轨迹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这次他准确扭动了表冠。
时间凝滞的刹那,林深抄起维多利亚风格铜鎏华台灯砸向杀手膝盖。
当秒针重新跳动,骨骼碎裂声与惨叫声同时撕开雨夜。
他跪在血泊中拾起染血的照片,1987年的合影里,六位穿防辐射服的研究员站在粒子对撞机前。
最右侧的年轻人扶着防护面罩,眉眼与他镜中的倒影如出一辙。
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表盘渗出粘稠黑血。
玻璃残渣中的倒影里,另一个浑身湿透的自己正露出森然笑意,腐烂的手指穿透镜面抓住了他的手腕第二章:初现端倪法医戴着手套的指尖划过解剖台,不锈钢台面倒映着林深发青的下眼睑。
停尸间过量的冷气裹着防腐剂气味往毛孔里钻,他却觉得怀表在西装内袋持续发烫,像块烙在胸口的火炭。
"死者王建国,五十六岁,死因是..."女警官翻动案卷的声音突然卡住。
林深盯着白布下浮肿的尸体,三天前贴在玻璃外的溃烂面孔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法医掀开尸布时,他看见王叔后颈处暗紫色的环形淤痕——那分明是钟表齿轮的压痕。
"溺水窒息。
"女警最终吐出结论。
林深想起快递盒上的咸腥水渍,喉头泛起海藻腐烂的味道。
解剖室顶灯突然频闪,在某个暗下去的瞬间,他瞥见王叔的眼皮诡异地颤动。
怀表突然震动起来。
洗手间镜面蒙着厚重水雾,林深拧开龙头往脸上泼水。
水流声中混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他猛然抬头,镜中自己的瞳孔正在收缩成机械钟表的擒纵叉形状。
水珠逆着重力爬上镜面,在玻璃上勾勒出罗马数字Ⅳ的轮廓。
"小林?"隔间传来部门主管张启明的闷哼。
林深冲出洗手间时,正撞见对方扶着隔间门框,西装裤膝盖处晕开大片深色水渍。
张启明后颈有道新鲜抓痕,皮肉翻卷处渗出蓝黑色液体。
"最近肠胃不好。
"主管干笑着扯松领带,林深注意到他腕表表带下隐约露出荆棘状纹身。
当电梯门即将闭合时,怀表突然发出蜂鸣,透过金属门缝,他看见张启明站在原地露出瘆人微笑,嘴角几乎撕裂至耳根。
写字楼中庭的鱼池在月光下泛着磷光,林深倚着玻璃幕墙点燃今晚第七支烟。
尼古丁的麻痹感中,他尝试将怀表逆时针拨动一格。
表盘腾起的黑雾里浮现出张启明办公室的画面:盆栽滴水观音正在疯狂生长,藤蔓缠绕着昏迷的保洁阿姨,带刺的叶片割开她的脚踝吸血。
现实中的绿萝突然发出簌簌响动。
林深掐灭烟头冲进消防通道,在五楼拐角撞见浑身湿透的保洁员。
阿姨拖把桶里的水泛着铁锈红,浸在水中的双手布满鱼鳞状角质。
"二十三层的张总..."她抬起爬满青筋的眼皮,"让我去换盆栽土。
"怀表在此刻发出尖锐蜂鸣。
林深抓住保洁员手腕疾退两步,头顶通风管道轰然坠落,钢筋支架将地砖砸出蛛网裂纹。
阿姨腕间的电子表显示20:17,而怀表指针正停在Ⅳ时Ⅶ分,表镜内侧渗出粘稠的沥青状物质。
地铁末班车呼啸着碾过隧道,林深缩在车厢角落查看***的实验照片。
突然有冰凉液体滴在后颈,抬头瞬间,车窗倒影里浮现出浑身湿透的自己。
镜中人眼眶空洞,胸腔内嵌着锈蚀的怀表机芯,齿轮咬合声与地铁震动频率逐渐同步。
你还有两次机会。
"镜中人咧开淌水的嘴,声音像坏掉的八音盒。
当林深惊恐后退,发现整节车厢乘客的后颈都浮现出齿轮状淤痕。
报站广播突然变成沙哑的男声:"梧桐街到了,请回到1987年的乘客在此站下车。
"狂奔出站时,怀表盖弹开露出血色瞳孔。
林深在雨幕中回头,看见地铁口电子钟的红色数字全部倒转,穿工装服的透明人影正从积水中缓缓升起。
第三章:死亡预告暴雨冲刷着写字楼玻璃幕墙,林深盯着OA系统里张启明的灰色头像。
自从那晚地铁遭遇后,主管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人力系统显示的状态却是"在职培训"。
怀表在掌心微微震动,表盖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七道血色刻痕。
"小林,帮我看个文案?"新调来的美术指导苏婷倚着隔断,薄荷香水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咸腥。
当她俯身指向屏幕时,林深看见她后颈的珍珠项链下藏着环形淤青——和王叔尸体上的齿轮压痕一模一样。
茶水间蒸汽升腾的瞬间,怀表突然自动弹开。
在浓缩咖啡机的嗡鸣中,林深看见镜像世界:苏婷的瞳孔分裂成双焦结构,她手中美工刀正***自己左眼,而真实世界的她仍在搅拌方糖。
当预知画面消散时,现实里的苏婷突然踉跄着打翻咖啡杯。
"最近老是心悸。
"她苦笑着扯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浮现出电子屏般的蓝光,跳动着倒计时数字——23:17:42。
林深注意到这个时间与怀表停止转动的时刻完全一致。
午夜加班时分,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黑色絮状物。
林深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僵住,怀表镜面映出身后景象:苏婷正踮着脚尖悬浮在半空,长发如海藻般在气流中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