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坏发出一声惨叫,玄生与曲灵均连忙上前查看情况,原来周坏见小妹为了保全自己,宁愿牺牲旁人,心中急火攻心。
却见周坏塌陷得胸口被气的急促起伏,他眼神颇为复杂,似乎是恼意,又似乎是心疼。
而这个眼神,周芷清见过一次,那是两年前自己淘气,拿着阿爹打猎的羽箭玩耍,不小心戳到了哥哥的眼角,险些让哥哥瞎了一只眼时,阿爹与阿娘教训自己时的眼神。
周芷清瞬间觉得委屈,又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让哥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又不敢问,只能放声大哭,口中隐隐传出:”我不管……我就不要阿哥跟坏人走……"
周坏听着哭声,心中不是滋味,原来在小妹的心中,自己便是他的全部,旁人的死活全都与她无关。
虽然很令人动容,但周坏觉得不该如此。
周坏道:“小妹,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不过是不想让我身陷险地,可是我们也不能害人啊。大牛性子有些蠢笨,我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若是让大牛跟坏人走,大牛定不会有怨言,但是我们良心过不去。日后无论你做什么定要先问问良心再决定做不做。”
周芷清抹了抹眼泪,道:“我知道了,阿哥你不要跟坏人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周坏对玄生、曲灵均二人说道:“两位大哥,我们现在家也没了,亲人也都被人害死了,我这副模样恐怕也活不长了,我想求二位一件事……”
玄生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我自会尽力替你完成。”
周坏道:“你们能不能收留我这几个同村的伙伴?让他们拜你们为师,学仙术保护自己,将来为我和村中百姓报仇雪恨。”
曲灵均道:“我与玄生师兄乃是宗门中辈分最低的弟子,未有师命不能擅自收徒。不过你放心,我会引荐他们去师叔伯的门下,若是有缘,他们便是我们的师弟师妹。”
周坏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看了一眼周芷清,周坏道:“这是我亲妹妹,从小娇生惯养,不懂善恶,不分曲直,我怕她做事利己,有朝一日做出丧良心的事情会害了自己。还请两位大哥能好好教导她明事理,分黑白。”
曲灵均与玄生自然是应了下来。
周坏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布医人黑着长脸,来到诸人中间,伸手抓住周坏衣襟,将其拎了起来,寒声道:“磨磨唧唧要到几时?真当咱家的耐心那么好么?你既然决定了便跟咱家走罢。”
说罢便要将周坏带走。
曲灵均、玄生二人与布医人达成协议,自然不好阻拦,谁知周芷清忽然抱住布医人的大腿,口中发出尖锐的哭喊:“坏人,你不许带走我阿哥……你放开我阿哥……我跟你走……你把我阿哥放下了……你弄疼他了啊……”
在场几人心中一颤,尤其是白一筝与宁裳裳,他们自幼生活在一起,知道周芷清的胆小是出了名的,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为了保护啊哥竟然愿意跟坏人走。“
曲灵均轻叹一声,心中暗道:”这女娃儿并非不分黑白善恶,只是他将身边的亲人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罢了。“
布医人眼中杀机浮现,手中绿芒微微泛起,似乎下一瞬间他便会让周芷清横死当场。
曲灵均见状暗呼”不妙“连忙上前将周芷清拉了回来。
布医人拎着周坏,化作一抹耀眼的碧芒卷起付乘舟朝天际飞去。
周芷清看着渐渐远去的绿芒,疯了似的挣扎起来,曲灵均大手宛如铁箍,使她挣脱不得,她又哭又闹,忽地翻身一口咬在曲灵均的手腕上。
曲灵均一个没留意,手腕被咬,下意识松了手,周芷清跌跌撞撞向布医人离去得方向追去,口中不停得哭喊着“阿哥”。
玄生看着其瘦小得身影,心头发酸,道:“小僧去将她追回来罢!”
曲灵均将玄生拦住,道:“她追不了多久的,一旦知道自己追不上,她自然会回来的。”
玄生道:“小僧不敢苟同。”
二人等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仍不见周芷清折返的身影,曲灵均面皮有些发烫,向玄生抱拳道:“还请玄生师兄带着这几个孩子在此处稍待片刻,小弟这就去将那女娃娃带回来。”
说罢他化作紫光冲天而起,顺着雪中脚印寻去,半炷香的功夫便寻到了雪中艰难跋涉的周芷清,此时她已收住了哭声,咬着牙用小手从齐腰的积雪中拔了出一条路来。
曲灵均看着那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没由来的一阵心疼,他落地劝慰道:“小姑娘,你追不上的,放弃罢。”
周芷清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扒开积雪向前走着。
曲灵均又道:“你兄长以自己换来你们几个人的性命,你这般做法岂不是寒了你兄长的心么?”
周芷清依旧不回话。
曲灵均挠了挠头,道:“你随我回山,我求师父收你为弟子,传你本门无上真法,日后便可以御剑飞天,为父母亲人报仇如何?”
周芷清一顿,思量片刻,哽咽道:“我现在就想要我阿哥平安回来。”
“我第一次遇到像你这般油盐不进的人。”曲灵均几欲抓狂,他上前来挥出手刀将周芷清击晕在地。
看着周芷清清秀的小脸上挂着泪痕,曲灵均暗叹一声,抱起周芷清往回飞去。
山谷盆地之中,玄生见曲灵均怀中晕了过去的周芷清,叹道:“这小娃娃太倔强了,需得为她寻一位名师好生***才行。”
曲灵均道:“拜师一事,还是返回宗门与师尊商议之后再行决定罢,或许诸位师父与师叔伯们有更好的人选推荐。”
玄生道:“如此也好,那便劳烦曲师弟将这几个孩子带回白昭山,好生安顿了。”
曲灵均愣了愣,问道:“我一个人如何能带得了四个孩子?玄生师兄,你不与我一同去吗?”
玄生道:“这两个孩子的兄妹之情着实令人感动,小僧不能让一个心怀大义的孩子就此深陷泥沼,所以小僧想去地火崖守着那个孩子,万一他在试药之时,发生了什么岔子,小僧还能在一旁为其护法,帮其度过难关。”
曲灵均稍一沉吟,点头说道:“你我二人遇到此事,若是不管倒也罢了,既然管了此事,就应当一管到底,帮他寻一个好的归宿才是,谁曾想遇到布医人,无奈之下才将这孩子交了出去。况且那孩子品性确实不错,落入布医人的手中怕是生死难料,如果就此折损,未免太过可惜了。你去照看一番也好。只是布医人心性古怪,脾气喜怒无常,你直接闯入他的山门,怕是太过凶险吧?”
说完,曲灵均取出一个瓷瓶,递予玄生,道:“这里有三枚我白昭山秘制的生生不息丸,可修复、巩固经脉,稳固真元,你且带上,给那孩子多一份保障,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玄生接过瓷瓶,端详片刻,道:“据说这生生不息丸在贵派之中极其珍贵,三代弟子一年仅有一颗傍身,你一次给我三颗,怕是倾其所有了吧。”
曲灵均笑道:“如果能派上用场,哪怕是帮那孩子化解一次危机,也是值得的。”
玄生双手合十,低声道:“善哉善哉,曲师弟功德无量。这几个孩子便交予你了,小僧去也。”
玄生手捏指诀,“三面尊者镜”从脚下生出,载着他化作金光追逐布医人而去。
曲灵均看了看昏睡中的周芷清,又看了看其余三个小娃娃,脑仁胀痛。别看他修为高深,往日里御剑飞行千里也不成问题。但是御剑飞行无时无刻不在以真元控制法宝,不仅需要充沛的真元,还需凝神静气,专心控制飞剑,如若不然便会真元行将差错,从高空坠落。
若让他带着一个小娃娃御剑飞行,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此时此地共有四个小娃娃需要他盯着,责任重大,不敢乱来。
他咳嗽一声,道:“小兄弟,小姑娘,你们几人随我回白昭山吧,届时请师父做主,是收你们为弟子,还是引荐到更合适的门派去都是你们的一桩机缘,你们意下如何?”
白一筝等人经此一夜,心智成熟了几分,考虑事情也略加周全,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比这还好的归宿与安排,更何况拜入仙山学仙术,日后便能为乡亲们报仇雪恨也是夙愿。当下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曲灵均抱着周芷清,带着白一筝、宁裳裳、大牛徒步离开此地,向附近的城镇寻去,他打算先找到城镇安顿下来,唤来同门师兄弟,再将几个小娃娃带回白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