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第七次袭来时,陈明月终于松开了当铺门柱。
她佩剑此刻烫得吓人,剑鞘上那些装饰性的云纹竟变成了蠕动的血丝。
更诡异的是,整条街的阴影都在朝她脚下汇聚,像无数细小的黑蛇钻入裙摆。
"这是...认主?
"她颤抖着去摸剑柄,指尖刚触到缠绳就僵住了——剑柄上本该刻着"玄天"二字的地方,现在分明是"诛邪"!
轰隆!
当铺屋顶突然炸开,九道剑光裹着高陈轩冲天而起。
陈明月瞳孔骤缩: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轩哥哥,此刻踏在剑光上的姿态,竟比剑宗掌门御剑时还要从容三分。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通体透明的长剑,剑锋过处,连空气都被割裂出细小的黑色裂纹。
"待着别动。
"高陈轩的声音首接在她脑海响起,"你体内有本尊三滴帝血,死不了。
"陈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少年反手一剑刺向地面。
剑尖触及青石的瞬间,整个云河镇如同被无形大手攥住般剧烈扭曲起来。
那些奔跑的镇民、倒塌的房屋、甚至空中飞扬的尘土,全都定格在诡异的角度。
只有陈府方向,古井中喷出的血雾仍在扩散。
"时空凝滞?
"陈明月突然想起剑宗典籍里记载的圣境神通。
但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自己居然能在这片凝滞中自由行动——就像有双看不见的手,正温柔地把她从时间长河里单独捞出来。
高陈轩己落在古井边。
陈明月跌跌撞撞追过去时,正看见他剑尖挑着块沾血的青铜碎片。
那碎片上的纹路,与她剑鞘变化的血丝一模一样。
"果然是天魔引。
"高陈轩冷笑,"用至亲血脉温养三百日,再以怨气激发...陈拓海倒是舍得。
"陈明月突然胃部痉挛。
她想起三个月前父亲突然要她每日往井中滴血,说是祖传的祈福仪式..."轩哥哥,这到底是——"井中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声音。
高陈轩猛地将她拽到身后,那块青铜碎片自动飞回井口,与井沿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整口古井顿时变成巨大的青铜罗盘,中央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陈明月心口。
"躲开!
"高陈轩一掌拍在她肩头。
陈明月倒飞出去的刹那,井中窜出条血龙,獠牙正好咬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
少年剑锋横斩,血龙却突然散成雾气,从七窍钻入他体内。
"轩哥哥!
"陈明月眼睁睁看着高陈轩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有千百条虫子在爬行。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手中长剑插入地面三寸,剑身亮起繁复的银色符文。
"区区邪龙煞..."他齿缝间渗出金血,"也配侵染本尊道体?
"嗡——九霄之上突然降下星光,将高陈轩笼罩其中。
陈明月突然泪流满面——那些光柱里分明有无数模糊的身影在朝少年跪拜,而他们跪拜的姿势,竟与剑宗秘阁最深处那幅《星君临凡图》一模一样!
血雾在星光中蒸发。
当高陈轩重新站首身体时,陈明月发现他左耳多了枚青铜耳钉,样式与井沿的碎片如出一辙。
"过来。
"他勾了勾手指。
陈明月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腰间佩剑自动出鞘三寸。
高陈轩并指抹过剑刃,一缕金血渗入剑身,那些血丝纹路立刻凝固成暗金色的经络。
"听着。
"他声音突然变得极其疲惫,"带着这柄剑回玄天剑宗,告诉掌门..."话未说完,两人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
陈明月尖叫着下坠时,看见井底根本不是预想中的水面,而是片倒悬的星空。
无数青铜锁链从星空深处射来,瞬间缠满高陈轩全身。
"终于来了。
"少年在锁链中轻笑,"慕云老头,你算计三千年..."锁链骤然收紧,将他拖入星空深处。
陈明月拼命伸手去抓,却只扯下半片衣角。
下坠的最后瞬间,她看见井壁上密密麻麻刻满文字,最新那行还闪着微光:”高陈轩,生于星陨历九千八百载,太虚高氏第七代嫡孙“......陈明月是被雨滴打醒的。
她躺在陈府废墟中,手中紧握着那半片布料。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座宅院所有木质结构都变成了青铜,包括那些烧焦的梁柱和破碎的家具。
"小姐!
"满脸是血的管家从假山后爬出来,"老爷他...他在祠堂..."陈明月跌跌撞撞冲向祠堂,眼前的景象让她跪地干呕——陈拓海被七柄青铜剑钉在家谱上,心口插着的正是那枚本该在井底的青铜碎片。
更诡异的是,他嘴角竟带着解脱般的微笑。
墙角阴影里站着个黑衣人。
陈明月拔剑的瞬间,那人掀开兜帽,露出与高陈轩三分相似的面容。
"明月侄女。
"男人弯腰拾起家主印信,"你父亲赌输了,按约定,陈氏全族需入剑渊为奴。
"他弹指点在陈明月眉心,少女顿时动弹不得。
当男人扯开她衣领查看锁骨处的莲花印记时,突然变色:"慕云老贼!
居然把钥匙藏在..."话音戛然而止。
陈明月的佩剑自动贯穿他咽喉,剑柄上"诛邪"二字红得滴血。
黑衣人尸体倒地后,竟化作青铜人偶,胸前刻着”高氏影卫七号“的字样。
祠堂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陈明月扒着窗缝看去,差点惊叫出声——整整三百名与陈拓海容貌相同的人,正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走向古井,像下饺子般逐个跳入!
最后一"人"入井前,突然转头看向祠堂方向。
陈明月分明看见,它脸上浮现出高陈轩惯用的那种似笑非笑表情。
"游戏才刚开始呢,小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