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毒面具滤芯结冰的第三分钟，林岩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第一具冰俑。
那个穿着防护服的躯体倒挂在拐角处，面罩内部生长着珊瑚状的冰晶簇，胸牌上"长城站生物组-陈远"的字样正在被霜花覆盖。
当林岩试图取下他的工作日志时，冰俑突然睁开镶嵌着蓝冰的眼球，防护服裂缝中钻出蛛丝般的冰线，沿着管道壁向他扑来。
建材市场的地砖在零下十度的空气里***。
林岩拖着雪橇车采购保温材料时，发现每卷玻璃棉的包装膜上都凝结着人脸轮廓。
当他的手指擦过其中一张面孔，整个货架的岩棉板突然共振，发出管风琴般的低沉轰鸣。
"小伙子要搭冰屋啊？
"店主老吴的假眼珠蒙着白翳，真眼却泛着冰蓝色幽光，"这捆铜管是南极科考队退单的货..."他说话时唾沫星子在空气中冻成冰针，叮叮当当落在林岩的购物清单上。
清单末尾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每口呼吸消耗500大卡。
地下室的承重墙渗出黑色冰晶时，林岩正给柴油发电机安装防冻套件。
输油管突然痉挛般扭动，仪表盘显示燃油正在逆流。
当他切断油路时，储油罐表面浮现出南极冰盖的等高线图，某个红点正在沿海岸线移动——正是长城站的坐标。
焊接加固门的瞬间，电弧光里闪过无数冰封的人影。
他们保持着奔跑姿态，口中呼出的白雾凝结成相同的摩尔斯电码：·-· ·· ·-· ·（R.I.P）。
林岩的焊枪突然喷出冰蓝色火焰，在钢板上蚀刻出三个同心六边形。
社区超市的老板娘正在货架间堆砌冰墙。
"冷库扩容。
"她说话时牙齿碰撞出编钟般的清响，"昨天进的带鱼在零下二十度复活了。
"当林岩望向冷库观察窗，数十条覆盖冰甲的带鱼正用尾鳍站立，在冰面上刻写楔形文字。
货架上的盐罐集体爆裂，钠结晶在空中组成不断缩小的倒计时：68:19:07。
林岩装车时发现，每袋大米的真空包装内都悬浮着微型冰风暴，谷物颗粒排列成南极大陆的轮廓。
地铁通道的流浪汉正在兜售"呼吸许可证"。
他面前的火堆燃烧着幽蓝冰焰，烤架上串着冻成琥珀的鸽子。
"每分钟呼吸五次以上要缴税。
"他敲了敲贴满冰晶的二维码，"昨天有个程序员肺叶冻成蜂窝煤..."当林岩扫码支付时，收款方名称显示"门徒基金会"。
隧道深处传来冰层开裂的轰鸣，广告灯箱里的明星海报正在变异。
女演员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皮肤表面浮现出鳞状冰纹。
林岩转身逃离时，听见所有电子屏同步播放的新闻："...南极冰盖移动速度提升百倍，正以六边形路径向赤道推进..."安全屋的第一道防线完工时，林岩在地下室夹层找到二战时期的冷冻舱。
舱门上的卐字符被冰晶重构为六边形，观察窗内悬浮着穿纳粹军装的冰尸。
当林岩擦拭掉冰霜，发现尸体的右手正做出"停止"手势——食指与无名指被刻意折断成135度夹角。
柴油发电机突然超频运转，电压表指针在红区剧烈震颤。
林岩切断电源时，听见地下室各个角落传来德语的倒计时："...drei, zwei, eins..."整栋楼的水管同时爆裂，喷出的冰锥在墙面钉出完美的正六边形阵列。
最后一次外出采购时，林岩在十字路口遭遇气候异象。
沥青路面裂开六边形孔洞，涌出的液态氮将公交车冻成水晶雕塑。
车内乘客保持着刷手机的姿势，屏幕上的短视频仍在播放：南极冰川崩塌形成的冰崖上，隐约可见机械结构的巨型齿轮。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的彩信。
照片里是林岩昨夜熟睡的画面，他的胸口皮肤透明化，显露出冰晶状的心脏。
附言写着："你的心跳还剩682154次。
"当林岩抬头望向对面大厦，所有窗户都在反射他胸口的冰核光芒。
安装最后一块防弹玻璃时，林岩在夹层发现生物组织。
那个巴掌大的透明囊体包裹着胚胎状生物，脊柱是由不断生长的冰晶构成。
当紫外灯扫过，囊体表面显现出德文标签："门徒计划第19号实验体-呼吸税征收单元"。
通风系统首次试运行时，滤网截获了大量冰晶花粉。
显微镜下，每个晶体都是微缩的南极地图。
林岩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视网膜上浮现出三维建模图——正是他安全屋的立体结构，标注着七个用红圈标记的薄弱点。
午夜零点，整个社区突然停电。
林岩启动应急电源时，看见对面楼顶站着十二个冰蓝色人影。
他们以正六边形队列站立，双手高举着不断增殖的冰晶六面体。
当林岩打开红外望远镜，发现那些人的心脏位置都悬浮着与他相同的冰核。
手机自动接入神秘频段，沙哑的德语广播夹杂着冰层碎裂声："...欢迎缴纳首期呼吸税..."林岩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每次呼气都在空中凝结成冰币，叮叮当当坠入突然出现在地板上的六边形税箱。
倒计时数字在此时跳转为67:00:00，所有冰币同时显现出林岩的身份证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