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意欲追查方才所感受到的魔教之人踪迹,未料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气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濂无奈,只得换下那纯白缟素的道服,着一身寻常百姓的服饰,前往京城最负盛名的茶楼春风楼打探消息。
然其毕竟是修道之人,即便身着普通,亦难掩其出尘之气质。
甫进茶楼,便被机敏的小二引至二楼雅座。
楼下的说书先生正在讲述十年前虚行道长以身封魔、重创魔教教主的故事。
此故事众人早己耳熟能详,楼下宾客皆纷纷表示欲听些新鲜之事。
“那便从近日说起,且说我大商重视修道,所讲究者,乃修身养性。
然东瀛忽有一伙人来,言其携有可使人道法一日千里之灵丹,欲进宫面圣。
然圣上岂是轻易可见之人,那灵丹是否果真如此灵验?”
众人皆不明所以,圣上遂遣一初入道门之小道童试药。
灵丹仅有两粒,道童服下一粒后,道法果真突飞猛进。
圣上龙颜大悦,欲令那来自东边之人献上另一粒灵丹。
岂料,此时恰逢灵丹失窃,圣上盛怒,下令彻查的同时,责令那伙东瀛人再度炼制灵丹。
然灵丹炼制谈何容易?
所需珍稀药材不计其数,历经九九八十一天方可炼成一粒,而其中一味药鲛人泪更是珍奇难求。
而季大学士府中恰好有一枚,季大学士乃何许人也?
前朝清流文人之首,本朝骁勇将军之父,虽未在本朝任职,我朝中却仍然有其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名声。
那鲛人泪乃前朝废帝在位时赐予季大学士之物,全京城仅此一枚,圣上实难开口索取。
然未等圣上开口,季大学士己主动送至御前,此可谓善体圣意亦或许是明哲保身。
然而圣上亦是极重颜面之人,并未接受!
岂料季大学士夜间归家,却惊觉鲛人泪无端消失……试问当今天下,谁敢冒犯圣上威严?
……楚濂尚未听完后续,茶楼门口便涌入一队官兵,蛮横地将说书先生带走了。
楚濂起身欲下楼,此时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猿臂蜂腰的男子走到楚濂面前,拱手施礼道:“仙长请留步,在下乃巴陵李峥,有要事相商。”
楚濂虽未曾下山,却从时常下山的三师妹处知晓诸多凡间之事,李峥此人恰好也在其中。
三师妹对他的评价是仗义豪爽,乐善好施。
然而,“仙长”二字,他是如何知晓的?
楚濂心生疑虑,便多了几分警惕:“在下一届散修,李公子有何事?”
“此处并非详谈之所,还请随我移步。”
李峥笑了笑,转身引楚濂至三楼雅间“早闻空明山乃天下首屈一指之仙山,其掌门首徒更是年少成名,十几岁时便在门派大比中一举夺魁,风姿绰约,气度非凡,故而得掌门赐号清荣。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公子过奖,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倒是李公子对各门派之事似乎颇为了解,着实消息灵通。”
楚濂被道破身份面色不变,京城卧虎藏龙,能人异士繁多,被认出也不甚奇怪。
那边李峥沉声道“不瞒清荣君,我除了想与你结交之外,确实还有一事相求。
我家兄长亦是空明山弟子,自十五年前离家,至今杳无音信。
待道长回山之后,可否替我捎个口信,家母近来身体抱恙,能否请他回来探望。”
楚濂稍作思考,“原来如此,李公子有所不知,入山有规矩,需斩断尘缘,舍弃七情六欲方可修仙。
令兄若想修成大道,位列仙班,想必是不会回来的。”
李峥神色黯然,全然不见方才的神采飞扬“罢了,道理便是如此,我己然明了。
我对空明山如此熟悉,也是因为这些年西处探寻,只想知晓家兄现今状况如何。
可惜,半分消息都未能探得,倒是知晓了不少其他事情。
花费了些许钱财,结交了众多友人,方才得知道长您来京城的消息,故而前来拜会。
此番唐突,还望道长见谅。”
楚濂见刚才还意气风发之人,此刻却如遭霜打的茄子一般,便言道:“无妨,待我回山之后,若见到令兄,定会转达。
不知令兄名讳为何?”
“家兄单名一个峰字,开庆元年入的山,应当是拜在了虚度长老门下。”
闻听虚度长老之名,楚濂心中暗觉不妙,面色微变,但还是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