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镇，这片大陆的冰山一角处。
今天这玉佩好像有点不一样。
林尘盯着它，忽然觉得指尖有点发烫 —— 不是错觉，玉佩似乎正往外散着极淡的暖意，像揣了颗温吞的小太阳。
他体内的元气也跟着晃了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了一下。
“哥，你看什么呀？”
林清瑶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玉佩，玉片贴着掌心，还是熟悉的温度，“是娘亲的玉佩呀，怎么了？”
“没什么。”
林尘压下心头的异样，指尖划过她发顶，“就是觉得，今天它比平时亮些。”
话音刚落，镇口方向突然传来喧哗 —— 不是平时赶集的热闹，是带着惊惶的叫喊，还混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 “嗒嗒” 声，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尖上。
林尘的笑瞬间敛了。
青石镇偏得很，除了偶尔的货郎，从没见过外人扎堆来。
他把林清瑶往屋里推了推：“你先进去，我看看。”
自己快步走到院门边，手指扣着木门缝往外望。
十多个黑袍人勒马停在古树下，黑袍长及脚踝，风一吹也不见里面的衣料，只有一双双眼睛露在外面 —— 那哪是人的眼睛？
像冻住的蛇瞳，冷得能刮下霜来。
他们身上的血腥气浓得化不开，还混着股腐锈味，路过的镇民早躲进了屋里，有个老婆婆没来得及关门，被黑袍人瞥了一眼，当场就瘫在门槛上，手还在抖。
“这些人……” 林尘的指节攥得发白。
他在山林里见过猛兽，却没见过这么阴鸷的气息 —— 像裹着尸气的刀子。
为首的黑袍人突然转头，目光像冰锥似的刺过来。
不是看林尘，是穿透木门，首首钉在屋里的林清瑶身上！
更准点说，是钉在她胸前的玉佩上！
“找到了 —— 道源灵体就在那！”
黑袍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磨，刮得人耳朵疼，“夜魇办事，不留活口！
带灵体走，其余的，杀！”
“轰！”
杀气瞬间炸开，像泼了盆冰水。
黑袍人从马背上掠下来，动作快得只剩黑影，袖中甩出的黑气像活蛇，缠上跑慢的镇民 —— 是隔壁卖豆腐的王伯，他刚想拉儿子躲起来，黑气沾到手臂，皮肤瞬间干瘪下去，眨眼就成了具枯骨，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卖完的豆腐。
“清瑶！”
林尘目眦欲裂，他终于明白这些人是冲什么来的。
他猛地撞开院门，一把将吓得发抖的林清瑶拽到身后，手臂绷得像拉满的弓。
“哥……” 林清瑶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声音里全是哭腔，“他们…… 他们杀了王伯……躲好，别出来！”
林尘低吼着，体内的元气疯狂涌到拳头 —— 元武境一重的力量，是他在山林里拼了三年练出来的。
他迎着最先冲来的黑袍人，一拳砸过去，拳风里还带着野猪的腥气。
黑袍人嗤笑一声，连手都没抬，只歪了歪身子，指尖扫过林尘的拳头。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炸在耳边。
林尘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拳头往上爬，手臂像被重锤砸中，瞬间弯成个诡异的角度，血沫从嘴角喷出来，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院墙上，震得墙上的泥灰簌簌往下掉。
差距太大了。
这根本不是元武境能扛的 —— 至少是灵尊境！
“哥！”
林清瑶尖叫着扑过来，跪在他身边，手不敢碰他的手臂，只能攥着他的袖口哭，“哥，你的手……啧啧，兄妹情深。”
另一个黑袍人踱步进来，靴底踩过地上的血渍，发出 “黏腻” 的声响。
他盯着林清瑶胸前的玉佩，那玉佩不知何时泛着淡淡的光，像块吸了晨露的玉。
“道源灵体藏在这破玉佩里，倒会躲。
小子，把丫头和玉佩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休想！”
林尘挣扎着要爬起来，刚动了动，内腑就像被搅了似的疼，又一口血吐在地上，染红了清瑶的裙角。
黑袍人眼里的耐心没了，指尖凝出一缕黑气，像毒针似的射向林尘的眉心 —— 这一下，能穿碎他的头骨。
“不要！”
林清瑶突然扑过来，张开胳膊挡在林尘身前，胸口的玉佩正好对着黑气。
她平时连虫子都怕，可此刻却死死闭着眼睛，手还在往林尘身后推：“哥，你快躲……”就在黑气要碰到她眉心的瞬间 ——“嗡！”
玉佩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
不是柔和的暖光，是带着古意的金芒，瞬间展开个符文光罩，将兄妹俩裹在里面。
黑气撞在光罩上，像雪遇了火，“嗤” 地一声就化了，连点烟都没剩。
“什么？！”
黑袍人惊得后退一步，其他黑袍人也围了过来，眼睛里全是贪婪，“是上古至宝！
难怪能藏住灵体！”
光罩里的符文在转，像活过来的星辰，古苍茫的气息漫开来，压得黑袍人都喘不过气。
林清瑶站在光罩中心，脸色发白，额角渗着冷汗，眼神却有点空 —— 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被玉佩吸走，连声音都弱得像飘在风里：“哥…… 对不起…… 我好像…… 要走了…… 你要保护好自己……清瑶！”
林尘疯了似的捶打光罩，掌心被符文硌得发红，“你别睡！
看着我！”
可光罩硬得像铁，他的拳头砸上去，只震得自己指骨生疼。
黑袍首领冷哼一声，拨开身边的手下，枯瘦的手掌按在光罩上。
黑气从他掌心涌出来，像墨汁滴进清水，瞬间染黑了半片光罩：“无主的至宝，也敢拦我？”
“咔嚓……”光罩上的裂纹像蛛网似的蔓延，金芒也暗了下去。
玉佩贴在林清瑶胸口，温度越来越高，烫得她轻轻颤了颤。
林尘的眼睛红得要滴血，绝望像潮水似的裹住他。
体内的元气早空了，可丹田处突然热起来，像有团火在烧 —— 不是元气，是更深层的东西，像沉睡的野兽被唤醒，在血管里疯狂冲撞。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血滴在地上，和光罩漏下来的金芒混在一起，竟泛起淡淡的红光。
“嘭！”
光罩碎了。
金芒散得瞬间，林清瑶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玉佩，塞进林尘染血的手里 —— 玉佩还带着她的体温，沾着她的眼泪，滑进他掌心时，像颗滚烫的心脏。
“哥，拿着它……”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意识彻底沉了下去。
“带她走！”
黑袍首领下令。
一个黑袍人伸手抓住林清瑶的胳膊，像提小鸡似的要往外拖。
“放开她！！！”
林尘嘶吼着，攥着玉佩想爬起来，可丹田的灼痛突然翻涌，眼前一阵发黑。
那黑袍人回头，嫌恶地踹了他一脚 —— 这一脚正踹在胸口，林尘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滚出去，撞在院角的柴堆上，意识一点点被黑暗吞掉。
最后一眼，他看见清瑶被拖出了院门，黑袍首领的声音像诅咒似的飘过来：“九星连珠之日，逆命者醒…… 道源灵体，是我夜魇的祭品……”……不知过了多久，林尘在一片死寂里睁开眼。
全身像被拆开重装过，动一下就疼得钻心。
他撑起身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野猪的尸体还躺在那，早己凉透。
镇子里静得可怕，连鸟叫都没有，只有风刮过断墙的 “呜呜” 声，像在哭。
他爬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玉佩 —— 还是温的，上面的纹路被血浸过，竟比之前清晰了些，像在慢慢苏醒。
“清瑶……” 他把玉佩贴在胸口，指尖的血蹭在玉上，混着眼泪，“我还在……”他扶着墙站起来，看向黑袍人消失的方向 —— 那里的天空还泛着淡淡的黑气。
原本温和的眉眼，此刻全是淬了血的坚毅，连声音都带着哑意，却字字铿锵：“夜魇…… 不管你们在哪，不管要爬多少座山、闯多少个险地……我林尘立誓，定要把清瑶带回来！
此仇，不死不休！”
掌心的玉佩突然轻轻颤了一下，一道极淡的金芒顺着他的掌心，钻进了丹田 —— 那里的灼痛，竟轻了些。
风卷着地上的血沫，吹向青云山脉深处。
命运的齿轮，在这血与火的清晨，终于开始转动。
逆命者的路，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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