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把最后一个纸箱塞进楼道角落时,迟砚的车正好拐进小区。
黑色宾利,在这片老破小里扎眼得像块烧红的烙铁。
我低头拽了拽起球的袖口,转身想从单元门溜进去,他已经踩着皮鞋过来了,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嗒嗒响,跟催命似的。
“姜穗月。”
我没回头,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后领就被攥住,力道大得能把我颈椎拧断。
“跑什么?”
他把我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欠我的钱打算赖到什么时候?”
我挣开他的手,揉着发疼的后颈:“说了这个月发工资就还。”
“这个月?”
他嗤笑一声,指尖划过我额角的疤痕,那是上次他喝醉了,我去接他,被他推搡着撞在花坛沿上留的,“姜穗月,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周围邻居探头探脑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我咬着牙往楼上走:“进屋说。”
他跟在我身后,皮鞋碾过楼梯上的灰尘,留下清晰的印子。
这破楼没电梯,爬到六楼我已经喘得不行,掏钥匙的手都在抖。
“就这地方?”
他站在门口,皱眉扫视着不到四十平的出租屋,墙皮剥落,家具都是二手市场淘的,“你爸当年要是没挪用公款,你也不至于住这儿。”
我猛地转过身,眼眶发烫:“迟砚,你提我爸干什么?”
他扯了扯领带,漫不经心地往沙发上坐,动作却粗鲁地把靠垫扫到地上:“提醒你,你现在的日子是谁造成的。”
我闭了闭眼,把涌到喉咙口的哽咽咽回去。
是,我爸挪用了迟家公司的钱,跳楼死了,留下一屁股债和我。
迟砚他爸逼得紧,我妈气病了,我只能辍学打工,一天打三份工,就为了填那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钱我会还,”我捡起靠垫,声音哑得厉害,“但你别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来。”
他突然笑了,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手撑在我脑袋两侧的墙上,把我圈在中间。
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烟草气,是我曾经最迷恋的味道,现在只觉得窒息。
“哪种方式?”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像以前那样,把你捧在手心里?”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以前,在我爸还没出事的时候,我和他是真的好过。
他会骑着单车载我穿过整条梧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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