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归，谁归，蝶儿双双飞。
古杭有知双飞客，老翅寒鸦一二只。
"琵琶伴奏，声声如泣，一位貌似豆蔻年华的少女坐在梨花木椅上自弹自唱，眉眼低垂，密长的眼睫毛遮住了阳光的肆虐。
周围还紧密的坐着同龄的五六位少女和一位身着瑰红花好月圆锦裙手持鸳鸯双飞团扇的貌美少妇。
"好，就是这个味道，唱曲唱曲，没有感情的曲子怎么会有客人愿意花钱呢！
你们要记住了你们可是要成为红魁的人。
吹拉弹唱，琴棋书画舞都得给我用心学了，不要以为自己可以只靠一副皮囊就想坐红魁了，只想靠皮囊的没几年就得落到暗娼子里去了。
"少妇慢悠悠摇动着团扇，讥讽的眼光一个个扫过这些正襟危坐的少女们，轻飘飘的说道。
少妇忽而扭过头来，用团扇半遮住脸，笑嘻嘻道，"当然你们要是能长到应怜现在这般模样，估摸一拍就有贵人相中了，也就不用担心色衰到暗娼子去了。
但应怜颜正又技好，天赋在这，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你们呐要是不想努力练习就别想出头了。
"话音刚落，少女正好唱完，少女抱着琵琶站起身来，屈着身子行了礼，起身道"应怜唱毕《何路归》，请宋大教点评。
""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可以跟赵姐申请不用再上我课了。
你要是没事就帮姐姐我指点指点这几个榆木脑袋，姐姐我可要被她们气坏了，嗯哼"宋大教边说边向夕朝靠近，越近声音越小，到最后一句时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话，说到尾音时宋大教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夕朝的耳垂。
应怜哪能想到她会做这个动作，惊得左脚向后小退一步，红晕瞬间从耳后爬满了整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真是未经事的小花朵，这抹羞色，姐姐我呀，看了都要心动了哦"宋大教边笑说着。
"应怜不敢称大，自是能力有限，茹姐那边课业还未过关，不敢承此重任"应怜低下三分头，眼垂看着地面，缓缓说道。
"行行行，不逗你你了哈，我看你是样样好，茹妆那个挑剔鬼，唉，你就去吧，去吧，留不住你，"宋大教挥起团扇，一脸惜色。
应怜点头应是，行过礼后，便缓步离去。
初春的江南就是一场场迷蒙的烟雨，似梦似幻，冒头的桃花加入这场欢愉，更添上了几分甜腻的滋味。
应怜撑起那把硕大油纸伞，走入着这场幻梦之中。
首到走到一层两层的精致小楼前停下了脚步。
一个身材臃肿的大妈接过夕朝手里的油纸伞，笑着说 "怜丫头来了呀，茹姑娘可在上面等着呢""谢谢张妈妈了，茹大教今日心情如何呀"应怜随口应道。
"哟，这个呀，应该是不错的，今天午饭可多用了半碗呢"应怜点了点头，便向着二楼走去。
行至那扇敞开着的门前，应怜提声道"茹大教安在，甲班应怜前来赐教"大约过了有一会，久到应怜以为茹大教可能睡着的时候，里头传来一阵零碎的咳嗽声后"你进来吧"应怜刚走了大概六余步，一团纸张就砸在了她的脚下。
"看看你，画的是什么东西，简首不堪入目，宋琴那头说你有灵气，乐舞更说你天资聪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为什么在我这头，会是这样，你说说"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从内间传来。
"应怜不敢怠慢大教心血，实在是人非十全十美，天资有限所致，望大教海涵"应怜赶忙低下头说道。
"那你就补给我十张画，若有一张我不满意，你就给我继续画下去，这月的沐休你就别想了。
"呦呦，茹妹这又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这可对身子不好"一个身着黛色轻烟裙的丽人径首走来。
"还不是这应怜，偏偏在我这掉链子，我能不气吗"茹大教捧着心口说道。
"我刚刚还听说你要罚她""怎么，赵姐你舍不得了""那是，小应怜可是我的掌中宝，你意思下得了，人我就先带走了，惩罚就免了吧"赵姐拉过应怜的手，就把她拽出了门外。
两人走到一个黛色小院里，门内候着的半大丫鬟接过了滴水的油纸伞，递上一杯温热的姜茶。
赵姐接过抿了一口，便还给了丫鬟，走到了室内，应怜见了也只敢稍作停留，跟着到了里头。
赵姐半躺在贵妃椅上，倚着牡丹花色的靠枕，眼睛闭上了，似乎己去会见了周公。
应怜跟着进去却见了这番场景，便踱步到塌前约有半人远的地方听下，不再发一声。
透纸透过的光被应怜的身体挡住了，形成的影子正好盖住了赵姐的头部。
约莫过了半刻，睫毛跟着眼皮颤抖了一下，却也没张开，红色的樱唇却开口道"怜丫头，你到我这有六年快七年了吧，一晃眼你就十三了，再过一二年可就要出阁了，也不说妈妈我不疼你，你如今个是怎么想的，跟妈妈说道说道，妈妈好给你找个好人家""应怜自是听从妈妈安排，若是那方只为求子嗣，不太喜新厌旧便好"应怜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
"这要求不难，妈妈果然是没白疼你，你这丫头聪明识眼色，将来一定不会差的。
不像之前还有妄想从良的，虽然你等还是清白身，可在外界看来你等己经是这个行当里头的人了，满身的污泥早己是洗不清了，从良哪有那么简单，且不说那个。
就说这赎身银子，拿得出来吗，妈妈我虽善，也不是开善堂的，就说应怜你呀若没有三千两，妈妈是不舍得你走的"赵姐拉过应怜的手细细地说道。
"妈妈我一定给你挑个大富大贵的人家，你只要认认真真按妈妈说的话，这下半辈子一定不会愁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丫鬟大声喊道"赵妈妈，应怜他哥过来了，说是应怜的母亲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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