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灯泡忽明忽暗，像极了林处此刻的人生。
他蹲在那只比他岁数还大的铁皮澡盆里，冷水漫过脚踝，冻得他龇牙咧嘴。
这破澡盆是爷爷传下来的，锈迹斑斑的内壁上，还留着他小时候练拳砸出的凹痕——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脑子进水，0.3卡的气血，还妄想靠拳头打出一片天？
“呵。”
林处自嘲地笑了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手腕上那只二手市场淘来的气血监测环，屏幕上“0.3卡”的数字闪得刺眼，跟村口王寡妇家的灯泡有得一拼。
三年了。
从十七岁气血第一次检测出0.3卡，到现在二十岁，这破监测环就跟焊死了似的，别说涨，连小数点后第二位都没动过。
青藤村的狗蛋，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处哥”，现在气血0.6卡，见了他就翻白眼；就连镇上卖猪肉的李屠户，都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气血0.4卡，剁排骨不用砍刀用拳头。
而他林处，依旧是那个走在路上能被小孩指着喊“废柴”的倒霉蛋。
“操，这澡没法洗了。”
林处猛地站起来，水花溅了一地，铁皮澡盆发出“哐当”一声哀鸣，像是在嘲笑他的暴躁。
手机在窗台上震动，屏幕亮得像根救命稻草。
林处抓过来看，是陈浩的名字在跳动，这小子是他唯一的“漏网之鱼”——明明气血0.9卡，马上要进武协当预备役，却偏偏跟他这0.3卡的废柴称兄道弟。
“喂，处哥，你洗澡洗虚脱了？”
陈浩的声音隔着电流冲过来，带着点咋咋呼呼的兴奋，“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气血又涨了0.1卡！
晚上去镇上‘淬体小馆’，我请你吃异兽肉，就那铁脊狼的腿，据说吃一口能顶三天马步！”
林处捏着手机，指节泛白。
异兽肉？
那玩意儿一斤要三百块，够他交半个月房租了。
“不去，”他硬邦邦地回了句，“我今晚要练拳。”
“练个屁！”
陈浩在那头骂了句，“你那破拳谱翻烂了也练不出个屁来！
0.3卡的气血，打蚊子都嫌没劲。
说真的，处哥，别折腾了，跟我去武协当个后勤也行啊，好歹管饭。”
“不去。”
林处咬着牙重复。
“行，你牛。”
陈浩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上次说信用卡欠了五千？
我刚发了补贴，先给你转过去。
别跟我扯犊子，再推我跟你急。”
电话挂断，银行到账提示紧随而至。
林处看着那串“+5000”，心里像被塞进一团湿抹布，又闷又堵。
他想起上周在镇上碰到陈浩，这小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训练服，鞋子磨破了边，却把省下来的钱全塞给他——就因为他一句“最近手头紧”。
“废物。”
林处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拧开水龙头想冲把脸。
热水器突然“滋啦”一声爆鸣，蓝色的电火花像条小蛇窜出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拔插头，指尖刚触到插座，一股电流顺着胳膊首冲天灵盖，眼前瞬间黑了下去。
检测到宿主气血0.3卡，符合“废柴逆袭系统绑定标准”……好兄弟神豪系统激活中……10%…30%…妈的这进度条怎么跟老子的气血一样卡？
激活成功！
宿主：林处（气血0.3卡，鉴定：纯纯废柴）林处：“？”
他趴在澡盆底，后脑勺磕得生疼，脑子里却像被塞进了个聒噪的麻雀。
这什么玩意儿？
幻听？
还是0.3卡的气血连脑子都养不熟，开始胡言乱语了？
新手引导：本系统专为高武世界废柴量身打造，主打一个“兄弟帮衬，共奔小康”。
规则简单粗暴，听好了——1. 给兄弟花钱，双倍返现，实时到账，比武协发补贴还快；2. 对方跟你铁到能穿一条裤衩（亲密度90+），解锁“认证好友”，返现三倍，相当于买一送二，血赚不亏；3. 要是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喊你一声“义父”，单次消费十倍返现！
一天一次，错过等明天，比镇上的彩票靠谱多了。
初始认证好友：陈浩（亲密度100，气血0.9卡，鉴定：脑子不太好使的热心肠）林处眨了眨眼，眼前凭空冒出块半透明的蓝色面板，上面的文字还在慢悠悠滚动，最后一行赫然写着：新手任务：给任意男性花够100块，不然系统罢工，让你继续当你的万年0.3卡废柴“神经病。”
林处撑着澡盆爬起来，冷水顺着裤腿往下淌。
他抹了把脸，以为是刚才撞坏了脑子，可那面板就像粘在视网膜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要不……试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
给男的花钱返现？
还十倍？
这系统怕不是跟他一样，是个气血不足的傻缺。
可……万一呢？
林处盯着面板上陈浩的名字，想起这小子刚才转钱时的爽快，又看了看自己手机银行里那串刺眼的“-5000”（加上陈浩刚转的，勉强归零）。
他咽了口唾沫，摸出手机，手指哆嗦着点开陈浩的号码，找到话费充值界面。
充多少？
100块？
系统说够100就行。
林处咬了咬牙，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个“1000”。
妈的，死就死，反正己经是废柴了，还能更惨？
“滴——支付成功。”
几乎是同时，脑子里的机械音再次炸响，这次还带了点幸灾乐祸：哟，没想到你这废柴还挺敢花！
向认证好友陈浩消费1000元，触发三倍返现，到账3000元！
当前余额：3000元（终于不是负数了，不容易啊）手机“叮”地一声震动，银行短信跳了出来：您尾号XXX卡到账3000元，余额3000元林处：“！！！”
他手忙脚乱地退出充值界面，又重新点开，余额确实是3000元。
他把手机关机重启，短信还在。
他甚至跑到镜子前，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疼！
火辣辣的疼！
不是幻觉！
“卧槽！
卧槽！”
林处抓着头发在浴室里转圈，铁皮澡盆被他撞得哐哐响，“这系统是真的？
老子……老子要发财了？”
瞧你那点出息。
系统面板上跳出一行小字，3000块就激动成这样？
等你以后给兄弟买辆气血战车，返现能砸死你。
林处没空跟系统抬杠，他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
3000块！
他以前在工地搬砖，一天才挣200，这相当于他半个月的工资！
而且还是白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手机通讯录，除了陈浩，还有村东头的狗蛋（现在开异兽肉铺，见了他就翻白眼，但小时候一起偷过王寡妇家的鸡），小学同桌虎子（在城里当保安，气血0.5卡，总说要罩着他），高中班长（在武校当助教，气血0.7卡，当年帮他瞒过逃课的事）……这些人，以前他总觉得自卑，刻意躲着走。
可现在，林处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字，眼睛亮得像两盏探照灯——这些不是朋友，这是行走的提款机啊！
林处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给狗蛋充500（妈的，让你以前翻白眼，现在老子给你充话费，看你还翻！
），给虎子充800（够意思，以后罩我），给班长充1000（谢当年不告之恩）……每一次支付成功，手机都会准时响起“到账”提示，余额像坐火箭一样往上窜：500返1000，800返1600，1000返2000……等他停下来，手指都在发抖，手机余额赫然显示：28657元。
28657元！
林处瘫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后背抵着湿漉漉的墙壁，笑得像个傻子。
他想起村里那些嘲笑他的话，想起武协招生办老师那句“0.3卡就别来浪费时间”，想起自己偷偷躲在山里练拳，气血却纹丝不动的绝望。
原来，老天爷不是瞎了眼，只是给的剧本有点绕。
检测到宿主完成新手任务，解锁提现功能。
钱是你的了，随便花，别客气（反正花了还能赚）。
系统提示音刚落，陈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急吼吼的：“处哥！
你疯了？
给我充1000块话费？
你那点钱留着自己花啊！
是不是被哪个骗子忽悠了？
我跟你说，现在有那种假装系统骗钱的……没被骗。”
林处笑着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发颤，“刚发了笔小财，不多，够请你去城里‘异兽大酒楼’搓一顿。
就那道‘龙筋汤’，听说喝一口能涨0.1卡气血，管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陈浩炸雷似的吼声：“你小子真中彩票了？！
不对……你该不会是去抢银行了吧？
0.3卡抢银行？
你是想进去给狱警表演徒手掰筷子吗？！”
林处笑得更欢了：“放心，钱干净得很。
晚上六点，城里异兽大酒楼门口见，不来我跟你急。”
挂了电话，林处从澡盆里爬出来，冷水滴了一地。
他拉开抽屉，里面躺着本泛黄的拳谱，是爷爷留下来的《崩拳入门》。
以前他照着练，气血没涨，倒把自己练得浑身是伤，被村里人笑“废柴还想学拳”。
林处摩挲着拳谱的封面，突然觉得，这拳谱上的字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
气血0.3卡又怎样？
老子有钱了。
可以买一品气血丹，二品气血丹，甚至三品的！
可以买异兽肉，买淬体药液，请武师教拳！
就算是块废柴，老子也要用铜钱把它砸成钢！
至于那些嘲笑他的人？
林处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全是村里人闲扯的群，首接退了出去。
然后点开朋友圈，发了条动态：“从今天起，专心搞钱，顺便练练拳。
废柴？
等着瞧。”
配图是那本《崩拳入门》的封面。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看到陈浩秒赞，还评论了句：“处哥牛逼！
晚上我带两箱啤酒，不醉不归！”
林处笑着回复：“必须的。”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山里的风灌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远处的武协预备役训练场上，传来整齐的呼喝声，以前听着刺耳，现在却觉得，那声音里好像也藏着点盼头。
林处握紧拳头，手腕上的监测环依旧显示0.3卡，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高武世界，废柴也能有春天——只要系统够给力，兄弟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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