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意味着开始和结束

H 市的清晨，总是被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萦绕。以往常年多雨的这座城，

近来却反常地干燥，空气里连一丝水汽都抓不住，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干了所有湿润。

这种千年难遇的诡异天气，伴随着相关部门一纸紧急通知，

成了压在市民心头的巨石 —— 大批居民被要求迅速撤离，

可官方从未说清撤离的真正原因。我叫苏眉，身边人更愿意喊我 “苏没”。

不是因为名字谐音，而是我打小就长着一张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大众脸，

既不做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从不在人群里争抢话语权，久而久之，

存在感就像被潮水冲刷的沙痕，越来越淡。

其实我倒挺享受这种 “被忽略” 的状态：不用应付职场上的勾心斗角，

不用参与无意义的社交寒暄，唯一的坏处，就是发年终奖时老板总把我忘在脑后。

不过好处也很明显，别人迟到早退会被老板抓去训话，我每天踩着点上班、到点就走，

老板却从来没注意过我，我也就成了公司里唯一一个能 “正常上下班” 的人。早上起床，

我随意套上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棉质衬衣和休闲裤 —— 反正没人在意我穿得正不正式。

推开门，楼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楼下街道更是空旷得吓人。受撤离通知影响，

大部分居民早就搬走了，偶尔能看见一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街角晃过，

我不知道他们是没来得及撤离，还是像我一样抱着侥幸心理留下，

更不敢深究他们是不是在趁机搜刮空无一人的住户家。“总算不用再担心过马路被车撞了。

” 我心里暗暗庆幸。前几天还没多少人撤离时，我过马路走神，

差点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到，后脑勺磕在马路牙子上，疼了好几天。

现在马路上连辆车的影子都没有，我干脆走在马路正中央，慢悠悠地朝着公司的方向晃。

公司离我家只有两公里，步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眼前的办公大楼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

玻璃幕墙蒙着一层薄灰，像是蒙上了一层死气。我推门进去，

习惯性地在门卫大叔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 他记性不好，每次都记不住我，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我来了”。门卫大叔比上次见又胖了不少，

深蓝色的警服紧紧裹着他圆滚滚的肚子，拉链都快拉不上了。他被我拍得不耐烦，

挥了挥手想赶我走，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没让他碰到。走进办公室，

里面倒是 “一如既往” 地坐满了人，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今天的办公室太安静了，安静得只有键盘声，

没有任何人说话，连平时爱闲聊的几个同事都低着头，像是在跟电脑较劲。

我缓缓走到自己的工位，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少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可转念一想，

或许是他们也撤离了，便没再多在意。打开电脑显示器，屏幕半天没反应，

右下角的网络图标打着红色的叉。我拿起办公电话想联系网络部门，可拨了好几次，

听筒里只有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的提示音。

看着旁边同事们依旧埋首 “工作” 的样子，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干脆打开电脑里存的《植物大战僵尸》，心里想着：“网都没了，还装什么忙？

先混过这一天再说。”“呜 ——” 我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

看着眼前诡异的 “忙碌” 景象，小声嘀咕：“又是沉默的一天呐。” 就在这时，

我看见刘媚从座位上站起来，踩着高跟鞋朝部长办公室走去。刘媚在公司里算是 “名人”，

不是因为工作能力强，而是因为她总爱炫耀。一个月前，她第一次被王部长叫去办公室，

回来后恨不得让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特意走到我工位前 —— 要知道，

平时她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 搔首弄姿地说：“苏眉，你知道吗？

王部长夸我工作进步快、效率高，说过阵子可能要给我升职呢，你以后可得多巴结巴结我。

” 说完，又扭着腰去跟其他人炫耀了。可今天的刘媚却格外安静，一句话没说，

径直走进了部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敲。我闲着无聊，干脆拿出手机计时：“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 计时到第十分钟时，我实在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再次睁眼时，

窗外已经黑了，办公桌上的手机显示 “18:00”—— 正好是下班时间。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部长办公室的方向，门还关着，刘媚居然还没出来。

“这俩今天也太能‘忙’了吧？” 我心里吐槽着，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按照我的习惯，

下班前会去部长办公室打声招呼 —— 不是因为尊敬，而是我那点 “存在感的倔强”，

总想着哪怕没人在意，也要留下点 “我来过” 的痕迹。我走到部长办公室门口，

轻轻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门轴发出 “吱呀吱呀” 的响声。门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景象让我瞬间愣住：王部长正背对着我，他那只油腻的手紧紧抓着刘媚的腰，

头埋在刘媚的脖颈处，不知道在做什么。“部长，我下班走了昂！

” 我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声，转身准备关门。可就在这时，“咔嚓” 一声，门轴突然断裂，

门框上的一截木头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我的后脑勺上。“哎哟我去！” 我疼得叫出声，

捂着后脑勺蹲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还没等我缓过劲，

一股刺鼻的恶臭混合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差点让我吐出来 —— 以前部长办公室虽然乱，

但也没这么难闻啊。我强撑着抬起头，慢慢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原本还算整洁的办公室，

此刻到处是腐烂的木板和黏糊糊的黑色液体，办公桌的桌面裂开一道大缝，

露出里面发黑的海绵；墙上的挂画掉在地上，框架断成两截，画纸被撕得粉碎。

而之前背对着我的 “王部长”，此刻缓缓转了过来 —— 那根本不是王部长！

它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腐烂的肉，右边的脸颊已经烂得露出了白骨，

左眼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还挂着暗红色的血渍，最诡异的是，

它的头上长着一对小小的、沾满血污的猪耳朵，活脱脱一个 “猪头怪”！

而被它抓着的 “刘媚”，情况更恐怖。她穿着刘媚的衣服，可脑袋却是一颗狐狸头，

狐狸的眼睛泛着绿光，嘴巴被撕裂到耳根，露出锋利的獠牙。

猪头怪正用它那只像猪蹄一样粗壮的手，紧紧抓着狐狸头的下体，狐狸头的身体不断抽搐，

鲜血顺着它的大腿往下流，染红了地面。我吓得大气不敢喘，心脏像要跳出嗓子眼。

猪头怪和狐狸头似乎没注意到我，依旧在撕扯着。我趁着这个间隙，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爬出办公楼大门的那一刻，

我再次愣住了 —— 整个城市彻底变了样。曾经熟悉的街道变成了一片废墟，

高楼大厦的外墙布满裂缝，有的楼甚至塌了一半，钢筋裸露在外，像狰狞的骨头。

之前淡淡的薄雾，此刻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笼罩着整座城市，连空气都变得温热起来。

门卫室里，一个肥胖的牛头怪物正贴在铁门上，它的两只牛角撞得铁门 “砰砰” 响，

一只肥厚的手从铁门的缝隙里伸出来，像是想抓住什么。天空中，

一轮猩红的月牙挂在阴沉的云层里，月光洒在地上，把废墟染成了暗红色，

像是在嘲笑我的无知 —— 这才是 H 市的 “真相”。我再也忍不住，

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咀嚼声和嘶吼声，让我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必须尽快回到家，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跑回家时，我已经累得快虚脱了。我锁上门，又用柜子堵住门口，这才瘫坐在地上，

大口喘着气。

通知、办公室里沉默的同事、失踪的同事、猪头怪和狐狸头…… 原来撤离是因为这些怪物！

原来同事们不是懒得理我，而是早就变成了怪物！原来那些失踪的人，

可能已经被怪物吃了……我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彻底疯掉。我爬起来，

翻出书桌里的笔和纸，颤抖着写下：“我不是怪物，我是人，我有一个鼻子，两个耳朵，

两个眼睛，一个嘴，我有一颗人类的心。”写完这几行字，我再也撑不住，晕倒在床上，

心里祈祷着：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永远不要再让我体验一次的梦。......再次醒来时，

窗外的天依旧是暗红色的，猩红的月牙还挂在天上，像是永远不会落下。我摸了摸后脑勺，

肿块还在，但已经不那么疼了。空气中的腐臭味比昨天更浓了，透过窗户缝钻进来，

让我一阵恶心。“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我对自己说。家里的食物不多了，

最多只能撑两天，而且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会不会更糟，必须尽快找到食物和水，

还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实的外套，

又找了一把水果刀揣在口袋里 —— 这是家里唯一能当武器的东西。我搬开堵门的柜子，

轻轻打开门，楼道里静得可怕，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我探头往楼道里看了看，

没有看到怪物的影子，便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走到一楼时，

我听到了 “窸窸窣窣”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动。我屏住呼吸，

慢慢靠近声音来源 —— 是一楼的住户家，门虚掩着，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握紧口袋里的水果刀，轻轻推开门。屋里一片狼藉，家具翻倒在地，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衣服。一个身影背对着我，蹲在地上，正在啃着什么东西。

那身影穿着一件蓝色的睡衣，头发很长，像是个女人，

可她的动作却格外诡异 —— 她的手像爪子一样，抓着地上的东西往嘴里送，

嘴里还发出 “咯吱咯吱” 的咀嚼声。我慢慢往后退，想悄悄离开，

可脚下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玻璃，发出 “哗啦” 一声。

那个身影猛地转过头来 ——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她的脸已经腐烂了大半，

鼻子和嘴唇都没了，露出里面的牙齿和牙龈，两只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

里面还在往外流着黑色的液体。她看到我，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音，

朝着我扑了过来。我转身就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个怪物跑得很快，

爪子在地上抓出 “嗤嗤” 的声音。我拼命往楼上跑，可怪物离我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的腐臭味。就在这时，我看到楼梯口有一扇消防门，

我赶紧拉开门躲进去，然后迅速锁上门。怪物撞在门上，发出 “砰砰” 的响声，

门被撞得摇晃起来，像是随时会被撞开。我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听着门外怪物的撞击声，

心里一阵后怕。过了大概十分钟，门外的撞击声渐渐停了，

我小心翼翼地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怪物已经不见了。我不敢再停留，

顺着消防通道往下走。消防通道里没有窗户，一片漆黑，我只能摸着墙壁慢慢走。

走到一楼时，我听到外面传来 “滴滴” 的声音，像是汽车的喇叭声。“难道还有其他人？

” 我心里一动，悄悄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探出头往外看。马路上，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路边，车身上有好几道划痕，车窗也碎了一块。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站在车旁，手里拿着一把棒球棍，警惕地看着周围。他的旁边，

还有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躲在男人身后，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角。

“喂！”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男人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棒球棍对准了我：“你是谁？

”“我叫苏眉，就住在这栋楼里。” 我赶紧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没有变异，

我是人。”男人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怪物。过了一会儿，

他才放下棒球棍：“我叫李伟，这是我女儿乐乐。我们是三天前撤离时没赶上大巴，

被困在这里了。”“你们有食物和水吗？” 我问。李伟苦笑了一下，

指了指面包车：“车里只剩下两瓶水和一点面包了，本来想今天去前面的超市看看，

可又怕遇到怪物。”“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而且我也需要食物和水。李伟点了点头：“好，不过你要小心，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

看到前面的路口有几只怪物在游荡。”我跟着李伟和乐乐上了面包车。李伟发动汽车，

面包车缓缓驶动。路上，我看到了更多的怪物：有的长着狼头，有的长着羊头，

还有的身体是人的样子，可四肢却变成了动物的爪子。它们有的在啃食地上的尸体，

有的在废墟里游荡，看到我们的车，都朝着我们扑过来，可因为车速太快，它们根本追不上。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问。李伟叹了口气：“不知道。三天前，

我们准备撤离的时候，突然看到好多人变成了这样的怪物，见人就咬。后来听广播说，

好像是一种病毒，能让人变异成怪物，而且还会传染。据说看了月亮的人，变异会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