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退费

第一章“你……你说什么？”王经理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起诉我们？苏晚，

你疯了？”“你被开除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他色厉内荏地咆哮，

试图用分贝夺回一点可怜的掌控权。我没理他，目光依旧落在华记代表的脸上。

华记的代表姓刘，是个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人。他对我微微点头，然后转向王经理，

语气是公式化的冰冷。“王经理，我想你没搞清楚状况。”“苏晚小姐，

现在是我们华记科技的特聘技术顾问。”“同时，她也是‘天枢’芯片专利的唯一持有人。

”“从法律上讲，她有权代表她个人，以及我们华记，对贵公司的侵权行为提起诉讼。

”刘代表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砸在办公室每个人的心上。刚才还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同事们，

此刻鸦雀无声。他们的眼神在我、王经理和华记代表之间来回飘移，充满了震惊、不解，

还有一丝……恐惧。王经理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求助似的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苏晚……小苏……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八万块钱……我，

我还给你！我给你！你别冲动！”他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似乎想立刻把钱转给我。我笑了。

“王经理，现在不是八万块钱的事了。”“是我被你当众羞辱，

被你逼着承担本不该属于我的责任。”“是公司拿着我自费研发的技术，

心安理得地生产、销售，赚取了上千万的利润，却连八万块的专利申请费都不愿意出。

”“现在，这笔账，我们该好好算算了。”我的声音不大，

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王经理的脸彻底没了血色。他终于意识到，

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不……不是的……你这是污蔑！是盗窃公司的技术成果！

”他开始口不择言。“对！你就是个小偷！你利用公司的资源和平台，把研发成果据为己有！

我要报警抓你！”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周围的同事也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她一个销售怎么会搞研发。”“这不就是白眼狼吗？公司培养了她，

她反手就咬公司一口。”“王经理说得对，应该报警！”之前那个被表扬的小李，

此刻叫得最欢。我冷眼看着这群人。这就是我工作了三年的地方。我看着他们，

然后看向刘代表。“刘代表，看来他们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刘代表心领神会，

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法院的传票，以及资产冻结申请。”“从现在开始，

贵公司所有对公账户将被冻结，直到侵权案审理结束。”“另外，

我们已经掌握了贵公司利用‘天枢’技术获取的所有订单，总金额约九千七百万。

”“按照专利法，我们要求的赔偿金额，是三倍。”“也就是，两亿九千一百万。

”“轰——”整个办公室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两亿九千一百万。这个数字，

足以让这家总资产不过几千万的公司，破产十次。王经理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第二章“张总来了！张总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公司最大的老板，张启明，沉着脸走了进来。他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很好，

但此刻眉宇间的阴沉，破坏了他一贯的儒雅。“怎么回事？王经理，你来说！

”张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瘫在地上的王经理，像是看到了救星，

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张总！您要为我做主啊！”“苏晚！是苏晚这个白眼狼！

她偷了公司的核心技术，注册成自己的专利，现在还联合外人，要告我们！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塑造成了受害者。张总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锐利如刀。“苏晚，

是这样吗？”我平静地与他对视。“张总，‘天枢’芯片，从立项、研发到测试，

所有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在业余时间完成的。”“所有的费用，

包括购买设备、软件和最后的专利申请，都是我个人承担的。

”“我曾三次向公司提交立项申请，都被王经理以‘不务正业’‘浪费资源’为由驳回。

”“这些，我都有邮件记录。”张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向王经理：“有这回事？

”王经理眼神躲闪：“我……我那是为了她好！一个销售，搞什么研发！

她的本职工作是跑业务！”“跑业务？”我忍不住笑出声。“王经理，我那两百万的预收款，

就是‘天枢’芯片的技术授权预付款。”“是我卖掉了我自己的技术，为公司带来的订单。

”“而你，却把它当成我的销售业绩，拿去跟小李的三千块退款做对比，当众羞辱我，

逼我为八万块的专利费买单。”“现在，你跟我谈本职工作？”我的话，

让周围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个信息量巨大的内幕给震住了。原来那两百万，

是这么来的！张总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狠狠地瞪了王经理一眼，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然后，他转向我，

脸上挤出一丝和缓的笑容。“苏晚啊，这件事，是公司对不住你。

”“王经理处理问题的方式确实有问题，回头我一定严肃处理他。”“你看这样行不行，

公司承认你的功劳，给你升职，加薪，再给你一笔奖金。”“这个专利，就转回公司名下，

我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他开始打感情牌了。“一家人？”我重复着这三个字，

觉得无比讽刺。“张总，在我被王经理指着鼻子骂‘废物’的时候，我们不是一家人。

”“在我熬了无数个通宵，自费搞研发，你们坐享其成的时候，我们不是一家人。

”“在我拿着八万块的单子，求着签字，却被逼着从工资里扣的时候，我们更不是一家人。

”“现在，你们要破产了，就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张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我这么不给面子。“苏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你毕竟是在这里成长起来的，公司的资源，平台，人脉，你都用过。”“真要闹到法庭上，

对你，对公司，都没有好处。”这是威胁了。我还没说话，华记的刘代表就上前一步。

“张总，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苏晚小姐的研发，和贵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

她的所有研发经费，都来自于我们华记科技的天使轮投资。”“我们投的，

是苏晚小姐这个人，而不是贵公司。”“所以，‘天枢’芯片的所有权，

从一开始就清晰无比。”“它只属于苏晚小姐个人，以及她的投资方，我们华记。

”张总彻底愣住了。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一个他从没正眼瞧过的普通员工，

竟然背着整个公司，和他们最大的客户，完成了这么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第三章“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张总失态地低吼。“合同！我们的劳动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

员工在职期间的所有职务发明，专利权都归公司所有！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攻击的法律漏洞。“苏晚，你违约了！我要告你！告到你身败名裂！

”他身后的法务主管立刻点头哈腰：“是的张总，我们可以起诉她职务侵占！”办公室里，

那些刚刚还在同情我的同事，眼神又变了。他们看向我的目光，重新带上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我就说嘛，公司怎么可能这么傻。”“签了合同就得认，白纸黑字，她赖不掉的。

”那个叫小李的，又开始上蹿下跳，在人群里散播着他的“高见”。“她完蛋了，

不仅拿不到赔偿，自己还得坐牢。”我看着张总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张总，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合同，三年前就到期了。”张总一愣。

“三年前，合同到期后，我提出过续签。”“当时负责续签的，还是王经理。”“他说，

公司不养闲人，我的业绩虽然达标，但不够突出，所以只能签劳务派遣合同。

”“正式员工的名额，给了当年业绩‘更好’的小王。”我口中的小王，就是那个退款七千，

被王经理当做正面典型的销售。此刻，他正站在人群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以，张总。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从法律意义上讲，我，苏晚，在过去三年里，

并不是贵公司的正式员工。”“我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廉价的劳务派遣人员。

”“我的职务发明，和贵公司，没有一毛钱关系。

”“至于公司的资源、平台、人脉……”我环顾四周，看着这间我待了六年的办公室，

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用的，是公司最破旧的电脑，

连运行一个大一点的表格都会死机。”“我坐的，是靠着厕所，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位置。

”“我跑的客户，是所有人挑剩下，最难啃的骨头。”“这就是你说的，公司的资源和平台？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总的心上。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他怎么也想不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是公司为了节省成本，

搞出来的“劳务派遣”。他们为了省下那一点点的社保和福利，亲手放弃了价值数亿的专利。

这是何等的讽刺。王经理彻底傻了。他张着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当年的事情，

他当然记得。他为了把自己亲戚家的孩子小王扶正，故意卡着我的续签合同，

逼我转成劳务派遣。他还为此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手段高明，既安插了亲信，

又为公司“节约”了成本。没想到，当初他亲手埋下的雷，在今天，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

引爆了。“不……不对……”张总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就算你是劳务派遣，你的预收款，

那两百万，是打到公司账上的！”“这笔钱是公司的！你用公司的钱搞研发，

那成果就是公司的！”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张总，

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那两百万，根本不是什么预收款。

”“那是我卖掉我名下另一项专利，换来的钱。”“只是为了方便，

借用了一下公司的账户而已。”“我想，个人账户之间，超过一定额度的大额转账，

是需要说明来源的吧？”“我只是懒得去解释，所以走了公账。”“没想到，这笔钱，

反而成了你们口中，我业绩的证明。”“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第四章“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张总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斗志。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头脑，在今天，

被我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碾压得粉碎。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反转，震得外焦里嫩。他们看向我的眼神，

已经从鄙夷、幸灾乐祸，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恐惧。在他们眼里，

我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苏晚。我是一个步步为营，心思缜密到可怕的复仇者。

我看着他们惊恐的脸，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其实，

事情本不必走到这一步。三年前，合同到期时，我满心欢喜地以为可以续签，

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拿到更多的资源，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

我甚至已经规划好了“天枢”芯片的研发路线图，准备在续签后，正式向公司申请立项。

可是，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王经理拿着我的续"签申请，当着所有人的面，

扔进了垃圾桶。“苏晚，你的业绩也就是刚过及格线，离优秀还差得远呢。

”“公司现在编制紧张，正式员工的名额，要留给更出色的人。”“你要是还想待下去，

就转劳务派遣吧，工资待遇不变，就是没编制。”他说得轻描淡写，

仿佛是在施舍我一个工作机会。而那个“更出色的人”，小王，就站在他旁边，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那天，我独自在天台站了很久。冷风吹过，我忽然就想明白了。

这家公司，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所谓的规章制度，所谓的业绩考核，

都只是管理者用来党同伐异，打压异己的工具。他们需要的不是人才，是听话的奴才。

在这里，你越是有能力，越是想做事，就越是会被排挤，被打压。因为你的存在，

会衬托出他们的无能和愚蠢。那一刻，我彻底醒悟了。我所谓的“归属感”，

所谓的“和公司一同成长”，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从那天起，

我不再对这家公司抱有任何幻想。我接受了劳务派遣的合同。我开始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

为自己铺路。我利用业余时间，完成了“天枢”芯片的理论设计。为了筹集研发经费，

我卖掉了我大学时期申请的第一个，也是技术含量最低的一个专利。那两百万，

就是这么来的。我把这笔钱伪装成“预收款”，打入公司账户，是为了麻痹他们，

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我太了解这群人了。如果他们知道我手里有这么一笔巨款，

一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而“业绩突出”的销售，只会让他们嫉妒，

却不会让他们起疑。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原本的计划是，等“天枢”芯片研发成功，

拿到专利，我就立刻辞职，带着我的技术和华记的投资，另起炉灶。和这家公司，好聚好散。

我甚至没想过要追究他们盗用我技术的事情。因为我觉得，跟这群人纠缠，

是浪费我自己的时间。可是，王经理的愚蠢和贪婪，打破了我的计划。他竟然为了八万块钱，

当众羞辱我，逼我承担这笔费用。他那句“公司不养废物”，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好聚好散？凭什么？我辛辛苦苦的付出，

凭什么要被他们当成理所当然？我呕心沥血的成果，凭什么要被他们肆意践踏？

他们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吗？他们不是觉得公司可以为所欲为吗？那我就让他们看看，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废物”，到底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傲慢和愚蠢，

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要让这家公司，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第五章“苏小姐。

”华记的刘代表走到我身边，递过来一张湿纸巾。我才发现，不知何时，

我的脸上已经冰凉一片。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刘代表看着眼前的残局，又看了看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我们华记的董事长，李总，正在楼下的咖啡厅等您。

”“他想亲自和您谈一谈后续的合作。”我点点头：“好。”我转身，

准备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苏晚！你不能走！”一个声音尖叫起来。是小李。

他冲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拦住我，脸上满是扭曲的愤怒和嫉妒。“你把公司害成这样，

就想一走了之吗？”“你这个！你毁了我们所有人的饭碗！”他身后，

那些刚刚还噤若寒蝉的同事们，也开始骚动起来。“对！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她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的房贷车贷怎么办？我们的家庭怎么办？

”他们仿佛突然找到了宣泄口，把所有的怨恨和恐惧，都指向了我。好像公司之所以会破产，

不是因为管理者的愚蠢和贪婪，而是因为我戳破了这个脓包。我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脸，

只觉得可笑。“你们的饭碗？”我转向小李。“上个月，你为了抢一个客户，恶意压价，

导致公司亏损了三万块，最后这笔损失，是谁帮你扛下来的？”小李的脸瞬间涨红。

我又看向另一个叫得最凶的女同事。“你上个季度的数据报表，有七处致命错误，

如果不是我通宵帮你核对修改，现在你已经被客户投诉到丢工作了，你忘了吗？

”那个女同事的脸色变得煞白。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你们当中，有多少人，

在我这里寻求过帮助？有多少人，让我帮忙改过方案，做过数据，甚至代写过报告？

”“那个时候，你们一口一个‘晚姐’，叫得比谁都亲热。”“现在，公司要倒了，

你们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你们的饭碗，是我毁掉的吗？”“不，是你们自己。

”“是你们的无能、懒惰和麻木，亲手砸掉了自己的饭碗。

”“你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付出，却在我被王经理欺压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你们只会躲在人群里，看我的笑话，甚至落井下石。

”“现在，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

剖开了他们虚伪的面具。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我对视。只有王经理，还瘫在地上，

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我不再理会这群可怜又可恨的人，径直向外走去。

刘代表紧随其后。就在我即将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张总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苏晚。”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你赢了。”“但是，

别高兴得太早。”“这个行业很小，你今天能这样对我们，明天就能这样对华记。

”“你以为李董是真心欣赏你吗？他不过是看中了你的技术。”“你这样的人，

没有忠诚度可言，谁敢真正用你？”“你迟早会众叛亲离。”这是他最后的，

也是最恶毒的诅咒。我没有反驳。我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忠诚？

我的忠诚，早就被他们亲手埋葬了。从今往后，我只忠于我自己。第六章楼下的咖啡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