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惊梦刀锋劈开空气的锐啸，比盛夏的惊雷更刺耳。
左峰猛地呛咳起来，满嘴的尘土与血腥气首冲肺腑，胸口像是被重锤碾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低头看去，暗红的血正顺着断裂的戈矛往下淌，在焦黑的土地上汇成蜿蜒的细流。
“杀！
守住阵线！”
“放箭！
别让胡狗冲过来！”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耳边炸开，左峰茫然地抬起头。
视野所及，是漫天飞舞的箭矢，是染血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是穿着粗布铠甲的士兵们挥舞着刀枪，在尸骸遍地的战场上嘶吼着厮杀。
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踉跄着从他身边跑过，被身后追来的骑兵一马刀劈中脖颈，滚烫的血溅了左峰满脸。
这不是演习，更不是电影片场。
左峰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工地检查脚手架，脚下的木板突然断裂，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可现在，身上的工装变成了破烂的麻布短打，周围没有钢筋水泥，只有冷兵器碰撞的脆响和濒死者的哀嚎。
一支羽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深深钉进不远处的土堆里，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左峰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扑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后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确认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不是幻觉。
“那边还有个活的！
快起来杀敌！”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提着染血的长刀冲过来，粗粝的大手一把揪住左峰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
左峰踉跄着站稳，看清了壮汉眼中的猩红与决绝，也看清了远方尘烟滚滚，更多的敌人正骑着战马，如黑云压城般冲杀过来。
他，左峰，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建筑工程师，竟然穿越到了这样一个人命如草芥的古代战场。
络腮胡壮汉的吼声还在耳边回荡，左峰己经被一股蛮力推搡着往前踉跄了两步。
眼前，一个身披兽皮甲、满脸凶相的敌兵正挥舞着短斧冲来，斧刃上还挂着碎肉与血沫，眼看就要劈到他的肩头。
“操！”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恐惧，左峰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往旁边一滚，冰冷的地面蹭破了他的手肘，火辣辣地疼。
那柄短斧擦着他的后背劈在地上，溅起一串泥点。
他顾不上喘息，视线扫过脚边，恰好看到一截断裂的长矛，矛头还带着暗锈与干涸的血迹。
左峰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死死攥住长矛的木柄。
粗糙的木纹硌得他手心发疼，却让他生出一丝微弱的底气。
敌兵见一斧未中，怒吼着转身，再次举起短斧。
这一次，左峰看清了对方眼中的轻蔑，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去你妈的！”
不知哪来的勇气，左峰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长矛，凭着一股蛮劲朝着敌兵的胸口狠狠刺去。
他没学过任何招式，动作笨拙又僵硬，却恰好避开了对方挥来的斧刃。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矛头硬生生扎进了敌兵的铠甲缝隙，温热的鲜血瞬间顺着矛杆涌了上来，浸透了左峰的手掌。
这一刺，带着绝境中的孤勇，也染透了他穿越而来的第一个生死瞬间。
敌兵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的凶光渐渐涣散，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长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缓缓倒了下去。
左峰保持着刺出的姿势，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鲜血的温热与粘稠透过指尖传来，那股浓郁的腥气钻进鼻腔，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一具尸体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好小子，有点胆量！”
络腮胡壮汉杀退了身边的敌兵，冲他吼了一声，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许，“愣着干什么？
拿起武器，想活下来就别怂！”
左峰抬起头，看着战场上依旧惨烈的厮杀，看着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嘶吼着冲上去。
刚才那致命的一刺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他颤抖着伸出手，重新捡起那柄染血的长矛，尽管手心的血迹让他阵阵恶心，尽管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但他的眼神里，己经多了一丝不同于最初茫然的东西——那是绝境中挣扎求生的狠厉。
又一名敌兵冲了过来，左峰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长矛，这一次，他没有再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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