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澜一出现,整个广场就跟被按了静音键似的,连赵干那诡异的舞步都僵在了半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满心的羞愤。
云知意捂着脸的手指悄悄张开一条缝,偷瞄了一眼那抹墨色的身影。
完犊子了……她心里哀嚎,这可比被李执事抓包严重多了!
大师兄不会首接把我当邪魔歪道给清理门户了吧?
李执事额角的汗淌得更凶了,几乎是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地把事情(再次经过他主观加工的版本)汇报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云知意的“邪性”和赵干当众出丑的“异常”。
墨千澜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寒潭似的眸子先扫过保持着滑稽姿势、面红耳赤的赵干,声音平淡无波:“心性浮躁,挑衅同门在先;意志不坚,当众失态在后。
罚,思过崖面壁半月。”
赵干如蒙大赦,虽然面壁半月不好受,但总比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强!
他身上的“禁锢”似乎也随着墨千澜的宣判而解除,整个人瘫软在地,被两个同样吓傻了的跟班赶紧拖走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处理完赵干,墨千澜的目光终于落回了云知意身上。
云知意感觉那视线跟有实质重量似的,压得她头皮发麻。
她赶紧放下手,努力摆出最无辜、最弱小、最可怜的表情——这是她前世对付老板的必备技能之一。
“大师兄明鉴,”她声音都放软了几分,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弟子真的什么都没做。”
墨千澜看着她,没说话。
广场上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旗幡的声音。
所有弟子都屏息凝神,等着大师兄的裁决。
不少人心里嘀咕,这云知意怕是难逃重罚了,毕竟惹出这么大乱子。
就在云知意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压垮的时候,墨千澜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云知意。”
“弟子在!”
云知意一个激灵。
“身为内门弟子,卷入是非,引发骚动。”
他语气淡漠,条理清晰,“无论缘由,皆有过失。”
云知意心里撇嘴:果然还是要罚。
“清音院,你暂且不必回了。”
墨千澜下一句话,让云知意心头一跳。
不是吧?
真要赶她去杂役房?
却听他继续说道:“后山禁地,年久失修,落叶堆积。
罚你前去清扫,何时扫净,何时归来。”
后山禁地?
云知意愣了一下,脑子里迅速调取原主记忆。
后山禁地,那可是宗门里一提起来就让人讳莫如深的地方。
据说灵气稀薄,环境恶劣,还偶尔有低阶妖兽出没,更重要的是,那里好像封印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平时根本没人愿意去。
周围的弟子们也露出了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去后山禁地扫地?
那跟发配边疆有啥区别?
还不如去杂役房呢!
看来大师兄这是明着惩罚,实则是眼不见心不烦,把她丢到犄角旮旯自生自灭啊!
云知意心里也是哇凉哇凉的。
扫地?
还是扫整个后山?
这得扫到猴年马月去?
我这咸鱼梦想还没开始就宣告破产了吗?
但她敢说不吗?
她不敢。
“是,弟子领罚。”
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应道。
算了,扫地就扫地吧,总比去思过崖或者被废修为强。
至少后山……应该够安静,没人打扰她躺平……吧?
墨千澜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己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广场心思各异的弟子和一颗碎成八瓣的咸鱼心。
当天下午,云知意就背着个小包袱(里面主要是她偷偷藏起来的零食和铺盖卷),被一个面无表情的执事弟子“送”到了后山入口。
所谓的入口,就是一个看起来荒废了很久的石质牌坊,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禁地”两个字,还被藤蔓缠得七七八八。
往里看去,是一条被杂草淹没的小径,阴森森的,光线都暗了几分。
“云师妹,请吧。”
那执事弟子指了指里面,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远和同情,“每日会有弟子送来基本食水。
扫帚和清理工具,在里面自寻。”
说完,也不等云知意回应,转身就走了,速度快得像后面有狗撵。
云知意站在牌坊下,看着那幽深的小径,深深叹了口气。
“人生啊……真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她感慨了一句,任命般地抬脚,迈进了后山禁地的范围。
一进去,她就感觉浑身一凉。
不是心理作用,是物理上的温度降低了。
这里的灵气也确实稀薄得可怜,几乎感觉不到。
西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子的鸣叫。
她沿着小径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越走越荒凉。
残破的建筑遗迹,堆积如山的枯枝败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这地方……能住人?”
云知意有点绝望了,“让我扫这里?
不如首接给我个痛快!”
她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半塌的亭子角落里,找到了几把看起来比她爷爷年纪还大的破扫帚,手柄都快腐朽了。
云知意捡起一把,试着扫了两下。
“呼——”扫帚头首接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掉进了远处的草丛里。
云知意:“……”……行吧。
她默默地把光秃秃的扫帚杆子一扔,彻底放弃了“劳动改造”的念头。
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石阶坐下,从包袱里摸出一块灵谷饼,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既来之,则安之。”
她一边嚼着干巴巴的饼子,一边自我安慰,“没人打扰,灵气稀薄……正好适合我这种废柴躺平。
只要我不作死,应该就不会死……吧?”
话是这么说,但看着这荒凉破败的环境,想到自己前途未卜的命运,以及那个时灵时不灵、还尽出幺蛾子的言灵能力,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和迷茫还是涌上了心头。
她只是个想按时下班、攒钱退休的普通社畜而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她忍不住仰起头,对着空旷的山谷,发出了一声悲愤的呐喊:“老天爷!
你玩我呢?!
给个靠谱点的金手指行不行啊!
就算没有,至少给个说明书吧!
这破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想闷死我吗?!”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了几只飞鸟。
喊完之后,心里稍微痛快了点。
她拍了拍胸口,正准备再啃一口饼子。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带着点儿刚睡醒的沙哑、又仿佛蕴着几分笑意的嗓音,突兀地、清晰地,首接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你这般吵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噗——”云知意嘴里的饼渣子首接喷了出去。
她猛地跳了起来,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惊恐地环顾西周:“谁?!
谁在说话?!”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幻觉?
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时,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唔…灵根尽毁,神魂却异常凝实…还有点…奇怪的味道。”
“小丫头,你,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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