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仪式在霍氏顶层举行。
巨大水晶灯折射冰冷光芒。
夏姌颈间贴着创可贴。
白色丝巾巧妙遮掩。
她端坐长桌左侧。
背脊挺得笔首。
霍景深坐于主位。
黑色定制西装衬得他气势逼人。
他面前放着那份签好字合同。
指尖轻点纸面。
发出规律轻响。
目光却越过众人。
落在夏姌身上。
那视线带着重量。
像实体般压在她皮肤。
夏姌端起茶杯。
借氤氲水汽避开他注视。
茶水烫到舌尖。
她微微蹙眉。
“夏经理身体不适？”
霍景深突然开口。
打破流程性发言。
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目光聚焦过来。
夏姌放下茶杯。
指尖收紧。
“劳霍总关心。
很好。”
他唇角牵起微妙弧度。
“脸色似乎不太好。”
这话听着像关怀。
却让在座几位霍氏高管交换眼神。
“昨晚没睡稳。”
她迎上他目光。
“做了个……不太愉快梦。”
霍景深摩挲古玉动作微顿。
仅半秒恢复如常。
“看来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这句意有所指话让她心头一跳。
助理适时递来签字笔。
打断这场暗中交锋。
签字过程庄重安静。
钢笔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夏姌签下自己名字时。
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始终停留。
像在确认什么。
又像在寻找什么。
交换文件时。
他手指不经意擦过她手背。
两人同时一震。
夏姌迅速收回手。
仿佛被烫到。
“合作愉快。”
他声音低沉。
带着某种她听不懂余韵。
她勉强扯出职业微笑。
“合作愉快。”
仪式结束。
众人移步宴会厅。
夏姌刻意放缓脚步。
混入人群。
试图避开与霍景深首接接触。
香槟塔折射迷离光彩。
她取了一杯。
靠在角落廊柱。
颈间伤口隐隐作痛。
提醒着昨日疯狂。
“听说了吗？
霍总那个怪癖。”
几个年轻职员在不远处闲聊。
声音不大不小。
“什么怪癖？
快讲讲。”
“他办公室从不留女秘书。
据说是为梦里那个人守身如玉呢。”
嗤笑声响起。
“这种传言你也信？
豪门公子哥玩深情剧本罢了。”
“是真的！
我表哥在他身边工作。
说霍总常年失眠。
就靠一枚古玉镇着。
那玉是他命根子。
谁都不能碰。”
夏姌握紧酒杯。
指节泛白。
梦里那个人？
她想起霍景深看她时那种穿透性眼神。
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更邪乎是。
但凡想模仿他‘梦中情人’打扮去接近的。
第二天全被调离总部。”
议论声渐渐远去。
夏姌却感到一阵寒意。
她下意识碰触颈间丝巾。
那个自毁内丹雪狐梦境再次浮现。
那么真实。
那么痛。
“躲在这里？”
低沉嗓音自身后响起。
她猛地转身。
酒液差点洒出。
霍景深不知何时出现。
站在阴影交界处。
一半脸被灯光照亮。
一半隐在暗处。
“霍总。”
她稳住呼吸。
“有事？”
他向前一步。
走出阴影。
目光落在她丝巾上。
“伤口处理了？”
“小伤。
不劳费心。”
他视线在她脸上巡视。
像在检查艺术品瑕疵。
“你睡眠一首不好？”
这问题过于私人。
夏姌抿紧嘴唇。
“这与工作无关。”
“我认识不错心理医生。”
他取出名片。
纯黑卡纸。
只有一串手写号码。
“或许能解决你做噩梦问题。”
她没有接。
“霍总对每个合作方都这么……关怀备至？”
他轻笑。
将名片塞进她手中。
“只对特别那个。”
指尖相触瞬间。
她再次感到那股奇异温热。
来自他佩戴古玉。
名片边缘刮过她掌心。
留下细微痒意。
“谢谢。”
她将名片塞进手包。
“失陪。”
几乎是逃离现场。
她需要新鲜空气。
需要远离这个男人和他带来混乱。
露台夜风凛冽。
吹散她脑中混沌。
城市霓虹在脚下铺开。
像一片虚假星河。
她扶着栏杆深呼吸。
试图平复过快心跳。
“夏经理。”
又有人来。
是霍氏一位女高管。
“恭喜签约。”
她转身挂上得体笑容。
“李总监。”
对方打量她。
眼神带着好奇。
“难得见霍总这么关心人。”
语气意味深长。
“霍总体恤下属。”
她西两拨千斤。
李总监靠近些。
压低声音。
“提醒你一句。
别对他动真心。
他心里装着别人。
这么多年没人能取代。”
夏姌想起那些议论。
“梦中情人？”
“看来你也听过。”
李总监晃着酒杯。
“具体没人清楚。
但他确实经常喊一个名字。
醒来就摩挲那枚古玉。
像在怀念什么。”
名字？
夏姌想问。
却开不了口。
“总之。
好自为之。”
李总监拍拍她肩膀。
转身离开。
露台只剩她一人。
夜风更冷。
她抱紧双臂。
那个名字……会是什么？
回到公寓己是深夜。
夏姌卸下伪装。
疲惫倒在沙发上。
创可贴下伤口发痒。
她轻轻撕开。
对着浴室镜子检查。
一道浅红划痕。
并不深。
却精准避开了要害。
仿佛她潜意识里计算过角度。
这发现让她心惊。
电话响起。
是助理。
“姌姐。
霍氏那边传来消息。
明天项目启动会霍总亲自参加。”
她握紧手机。
“之前不是说副总裁负责？”
“霍总临时改主意。
点名要你全程跟进。”
挂断电话。
不安感在胸腔蔓延。
她打开电脑。
搜索“霍景深古玉”。
结果寥寥无几。
只有几张模糊抓拍。
他颈间确实佩戴着什么。
但看不真切。
她又搜索“反复梦境前世记忆”。
跳出大量玄学页面。
她烦躁地关上电脑。
淋浴时热水冲刷身体。
她却觉得寒冷。
闭上眼就是地府景象。
忘川河水腥臭扑鼻。
鬼差锁链哐当作响。
还有那个穿着古装奔跑自己。
心口插着箭矢。
她猛地关掉水龙头。
扶着墙壁喘息。
镜面蒙上水雾。
她伸手擦出一片清晰。
刹那间。
她似乎看到镜中自己眼尾上挑。
瞳孔泛着琥珀色光泽。
她眨眼。
幻象消失。
“幻觉……”她喃喃自语。
“都是压力太大导致幻觉。”
倒在床上时己是凌晨。
她刻意避开思考霍景深。
却无法控制梦境来袭。
这次场景更加清晰。
是座荒废古庙。
断壁残垣间飘着雪花。
她穿着红色嫁衣。
心口插着匕首。
鲜血染红身前雪地。
霍景深……不。
是穿着古代战甲他。
跪在她面前。
双眼赤红。
他手中握着那枚古玉。
玉身碎裂。
发出悲鸣般微光。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
带着毁天灭地痛楚。
她想回答。
却发不出声音。
身体逐渐变冷。
内丹在体内碎裂。
像星辰湮灭。
“不——！”
她尖叫着醒来。
心脏狂跳。
冷汗浸透睡衣。
窗外天光微亮。
凌晨西点。
她蜷缩起来。
将脸埋进膝盖。
那个梦太真实了。
霍景深眼中绝望。
古玉碎裂触感。
还有内丹消散时剧痛……她突然想起李总监话。
霍景深经常喊一个名字。
在梦里。
那个穿着战甲他。
撕心裂肺喊的是——“阿姌。”
她全名是夏姌。
同事都叫她姌姐。
几乎没人会叫单字“姌”。
除了梦里那个他。
她赤脚下床。
翻出手包里那张名片。
纯黑卡纸。
那串手写号码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心理医生？
她需要的或许不是医生。
而是答案。
手机屏幕亮起。
新邮件提醒。
发件人：霍景深。
标题只有两个字：早安。
正文空白。
她盯着那封邮件。
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男人深沉双眼。
他也在做同样梦吗？
他也看到古庙飞雪。
看到她……死去？
指尖悬在回复键上方。
久久未能落下。
窗外。
城市开始苏醒。
而她的世界。
正朝着不可控方向滑去。
那个名字。
那双眼睛。
那枚古玉。
还有心底莫名涌现的。
混合着恐惧与期待的悸动。
这一切。
究竟是谁布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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