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正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夜色中低语。
天幕沉沉压下，仿佛整个世界正缓缓沉入水底。
突然，一道惊雷划破天空，刹那间照亮了旁边街道——一个模糊的黑影正从雨中浮现，一步步走向这附近唯一还亮着灯火的居民房。
屋内，陈星伏在杂乱的工作台上，额头沁满汗珠。
他手中紧握着精密的零件，呼吸急促，像是刚刚挣脱一场噩梦。
金属碰撞声、齿轮转动声与他压抑的喘息交织在一起，首到最后一声“咔”响起。
他突然仰头大笑，近乎癫狂：“哈哈哈哈——Number five号机器，伟大的黑暗吞噬者……终于诞生！
庆祝吧！
欢呼吧！
这将改变一切，超越一切！”
他的笑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猛地切断。
“咚……咚咚……”那声音细长而规律，像某种来自深渊的节拍，优雅却令人心悸。
陈星的笑戛然而止，脸色骤然变得凝重。
他一步步挪向门口，双脚如灌铅般沉重。
油污斑斑的手缓缓伸向门把，指尖微颤。
他的脸部肌肉扭曲，仿佛正抵抗某种无形的压迫。
“咔嚓——”门开了。
温暖的光流向门外，却在门槛处戛然而止，如同被一道看不见的边界吞噬。
就在那光与暗的交界处，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向前迈了一步，光芒轻轻拂过她的轮廓。
“喂，陈星，”她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调侃，“你到底多久没交电费了？
灯光暗得像鬼火一样。”
她完全走入光线中，是一名年轻女子，眉眼凌厉，长发被细雨打湿贴在脸颊。
她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油污，又补充道：“还有，你借我的钱，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
陈星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凌曦……这是审判庭院必要的牺牲……必要的牺牲？”
她挑眉，迈进屋内，环视一圈，“包括让电线老化、让自己活在阴暗里，连利息都付不起？”
陈星试图解释，但恐慌仍未完全散去：“秩序之刃……我会在下一次时间重启之前还你的，现在真的不方便，你快走吧。”
凌曦却捕捉到他语气中的慌张，恶趣味悄然升起。
她轻笑着凑近：“哦吼吼？
我们伟大的时间判官居然这么着急赶我走呀……难不成今晚约了哪位姑娘？”
陈星顿时语塞，眼神躲闪。
凌曦脸上的笑意骤然冷却，声音猛地扬起：“陈星！
你该不会真把月绮叫来了吧？
这么晚你想做什么？”
他沉重地按住太阳穴，低声道：“我复发了。”
凌曦一愣，语气软了下来：“你又看到那些……‘记忆’了？”
“嗯，”他放下手，眼神疲惫，“是关于顾月绮的片段。
我必须今晚见到她。”
“就这么急？
不能等天亮吗？”
她仍有些不满，但担忧己写在脸上。
“我刚发消息没多久，她应该还没出门……那明天再说吧。”
他稍稍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气。
凌曦注视着他苍白的脸，伸手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珠，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你今天不会就睡这儿吧？
身体撑得住吗？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还有东西要收拾。”
他摇摇头，望向她，“倒是你，这么晚跑来，是有什么事？”
凌曦顿时耳根发热，别过脸去：“怎、怎么？
我作为审判庭院的成员不能来视察工作吗？”
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才不是特地来看你的。”
他无奈一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雨这么大，你一个人不安全。”
“那月绮来就安全了？”
她立刻顶了回去，却没藏住语气里的醋意。
“我本来打算去接她的。”
陈星揉了揉眉心，“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她摆摆手，转身拉开门，“我叫了车，就在路口。”
她步入雨幕，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光暗之间的他。
夜色模糊了她的表情，只有声音轻轻传来：“记得电费。
还有……别太勉强。”
门合上。
雨继续下着。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