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和林月都愣住了。她们大概准备了一万句声泪俱下的话来对付我，却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范。
我妈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
林月更是直接笑出了声：“姐，你早这么想通不就好了嘛。”
我没理她，只是低头翻到协议的最后一页。
“妈，既然是协议，就要讲究权责对等。”我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俩因为贪婪而发亮的脸，“我加几条，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你还想加什么？”我妈警惕地看着我。
“一些保障我能‘全身心奉献’的条款而已。”
我握着笔，在空白处一字一句地写下：
“补充条款：
鉴于本协议的极端不平衡性，为保障奉献方（林星）能全身心投入，自本协议签署生效起：
一、母亲赵桂华的全部赡养义务，包括但不限于经济供养、生活照料、医疗支持，100%由受益方（林月）承担。
二、奉献方（林星）自动放弃对母亲赵桂华的赡养义务，同时，母亲赵桂华也自动放弃对林星的一切要求权，包括但不限于亲情探视、情感支持等。”
写完，我把协议推到她们面前。
林月率嗤笑出声：“林星，你吓唬谁呢？不赡养老人？这是犯法的！你以为写张纸就管用？”
我妈也回过神来，看着补充条款，脸上露出了然的讥讽：“阿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用这个威胁我们？没用的。你放心，你就算不养我，妈也不会怪你，只要你好好对你妹妹就行。”
她们看着协议上那70%的收入和半套房子，觉得我加的条款不过是我最后的、无力的叫嚣。
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气话。
利令智昏。
这个词，我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
“你们签不签？”我问。
“签！怎么不签！”林月生怕我反悔，一把抢过协议，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抓过我妈的手，按了手印。
看着那鲜红的指印，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熄灭了。
“口说无凭，法律才最有说服力。”我看着她们签好字，淡淡地开口，“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让你们彻底放心，我们明天去公证处，把这份协议公证一下。”
“公证？”
林月和我妈对视一眼，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公证！那不就是盖了官印，板上钉钉，这钱和房子就更是跑不了了！
“好好好！公证好！还是我们阿星想得周到！”我妈一叠声地夸我，仿佛我不是那个刚才被她逼着卖身的女儿，而是什么深明大义的圣人。
第二天，我们准时出现在公证处。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协议，她把我和我妈、林月请进一个单独的房间，反复确认。
“赵桂华女士，林月女士，我必须再次提醒你们。这份补充条款一旦公证生效，将具备完全的法律效力。这意味着，林星女士在法律上，将不再对赵桂华女士负有任何法定的赡养责任。你们确定要签署吗？”
“确定！确定！我们百分之百确定！”林月抢着回答，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这是我们一家人商量好的，是爱的奉献！”
我妈也在旁边点头如捣蒜，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未来拿到我70%工资的喜悦。
工作人员看了她们一眼，又转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她大概是把我当成了被原生家庭压榨的可怜虫。
她不知道，今天，是我这二十八年来，最扬眉吐气的一天。
钢印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证书一式三份，我将属于我的那份小心地收进包里。
它不是枷锁，是我的解放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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