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引言:“红烛高烧,映照着锦绣鸳鸯。
合卺酒盏交错间,是毒与谋的碰撞。
这场盛大的婚礼,从一开始,就是修罗场。”
吉日择定,婚期便如滚动的车轮,无可阻挡地到来。
这一日,整个皇城都为之轰动。
淮安王与相府千金的联姻,是权势与荣华的结合,排场极尽奢华。
从相府到淮安王府的街道,铺满了红色的锦缎,洒满了金色的花瓣。
仪仗煊赫,鼓乐喧天,围观百姓人山人海,欢呼声不绝于耳。
林栖雾身着繁复层叠的凤冠霞帔,头顶着沉甸甸的、缀满珍珠宝石的纯金凤冠,眼前垂下的流苏遮挡了她大部分的视线。
她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象征着“早生贵子”的吉庆寓意。
耳边是前院隐隐传来的喧闹宴饮声,鼻尖是新房内浓郁的檀香和甜腻的果香。
这一切的喜庆与热闹,却像一层厚重的、令人窒息的茧,将她紧紧包裹。
袖中,那柄淬了剧毒的匕首“幽咽”,正紧贴着她的小臂,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喧闹声渐近,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酒气,停在了新房门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楚淮瑾一身大红色金线绣蟒纹吉服,衬得他面如冠玉,风神俊朗。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醺红晕,步履稳健地走进来,屏退了左右侍立的嬷嬷与侍女。
新房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红烛燃烧发出的噼啪轻响,清晰可闻。
他拿起桌上的玉如意,缓步走到床前,声音温柔得能溺死人:“王妃。”
鎏金的玉如意轻轻挑开了大红色的盖头。
视野豁然开朗。
林栖雾抬起眼,撞入一双含笑的桃花眸中。
那双眼眸深邃,映着跳动的烛光,也映着她戴着凤冠、妆容精致的脸。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情,仿佛眼前之人,是他期盼了多年的挚爱。
林栖雾按捺住心头的冷嘲,脸上飞起两抹符合情境的红霞,微微垂眸,避开了他那过于“真挚”的凝视。
“王爷。”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新嫁娘的羞怯。
合卺酒的仪式必不可少。
两只以红绳系连的匏瓜酒杯被端到面前。
酒液澄澈,散发着醇厚的香气。
楚淮瑾拿起一杯,递给她,手臂绕过她的手臂,形成亲密交缠的姿势。
金杯边缘触碰到唇瓣,林栖雾的指尖在杯沿极其轻微、迅捷地一弹,一丝无色无味、名为“相思烬”的剧毒,悄然融入了酒液。
此毒发作极快,见血封喉。
她看着他,眼神依旧“羞涩”。
他也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仿佛能融化坚冰。
然后,他仰头,没有丝毫犹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栖雾心中冷笑,正待看他毒发身亡的景象,却见楚淮瑾忽然蹙紧了眉头,闷哼一声,捂住了嘴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他指缝间,竟渗出了刺目的殷红血迹!
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
“王爷!”
门外时刻待命的贴身侍卫听到动静,立刻惊呼,声音带着焦急。
楚淮瑾摆摆手,示意无妨,他抬眸看向林栖雾,苍白的面容上挤出一丝带着歉意的苦笑:“旧疾……咳咳……旧疾复发,惊扰王妃了……无妨,服过药便好。”
他说着,当着林栖雾的面,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玉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褐色药丸,仰头吞服下去。
不过片刻,他那苍白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红润起来,气息也恢复了平稳,仿佛刚才那骇人的咳血只是幻觉。
林栖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
他早有防备!
而且防备得如此周密!
那“相思烬”的毒,要么是被他用某种奇特的内力瞬间逼出,要么……他根本就是百毒不侵之体!
这出“旧疾复发”,是演技高超的警告,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宣告他深不可测的示威?
“让王妃受惊了。”
楚淮瑾擦去唇边血迹,笑容依旧温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今日劳累,早些安歇吧。
本王……略有不适,恐过了病气给王妃,今夜便在榻上歇息即可。”
他指了指窗边那张铺着软垫的美人榻。
林栖雾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王爷身体要紧。”
这一夜,楚淮瑾和衣卧在榻上,呼吸均匀,似乎很快便沉入梦乡。
而林栖雾,穿着繁复的嫁衣,顶着沉重的凤冠,首挺挺地坐在铺满“吉庆”的喜床上,一夜未眠。
红烛燃尽,流下斑驳的烛泪。
晨曦透过窗棂,驱散了室内的黑暗,也照亮了满室刺目的红。
林栖雾听着窗外逐渐响起的鸟鸣,以及楚淮瑾那平稳得毫无破绽的呼吸声,心中的疑云,比窗外初升的朝雾更加浓重,也更加寒冷。
这场婚姻,从第一个夜晚开始,便己刀光剑影,危机西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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