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出院那天,陆烬没来。
来的是他的特助,递给我一张支票和一串钥匙。
“林小姐,陆总说……感谢您这几年的陪伴。这是补偿,城东有套公寓,已经过户到您名下。希望您……好自为之。”
我看着那张足够我挥霍下半生的支票,笑了。
看,这就是陆烬。
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简单粗暴,用钱打发。
我接过支票,当着特助的面,一点点撕碎。
“告诉陆烬,我不需要他的施舍。”
我只带走了我来时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我自己的几件旧衣服,和一张我早已去世的母亲的照片。
走出别墅大门时,天空飘着细雨,和流产那天一样。
我没有回头。
在我离开的第三天,陆烬才似乎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
他打电话给我,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式:“在哪?晚上回来一趟,婉婉想喝你煲的汤。”
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觉得荒谬。
“陆总,我们已经两清了。您的白月光想喝汤,应该找您,或者找厨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陆烬的声音带上了怒意:“林晚,别闹了!耍脾气也要有个限度!给你半小时,立刻回来!”
“陆烬,”我平静地打断他。
“我不是在耍脾气。我是真的,不要你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将他的号码拉黑。
世界清净了。
我开始找房子,找工作。
虽然艰难,但身心自由。
我以为我和陆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直到一周后,我在一家小公司面试出来,被几个黑衣保镖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陆烬的特助,他脸色焦急,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林小姐,总算找到您了!陆总……陆总他出事了!他需要您!”
我被带到了医院顶层的VIP病房。
病房外站满了陆家的心腹和公司高层,个个面色凝重。
特助压低声音告诉我:“陆总一周前遭遇车祸,重伤。手术很成功,但他……没有求生意志。医生说,如果他自己不想活,再好的医术也没用。”
我觉得不可思议。
陆烬那种强势到近乎偏执的人,会不想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特助艰难地开口:“陆总昏迷中,一直在喊……喊您的名字。”
我愣住了。
他不应该喊苏清婉吗?
特助推开病房门,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陆烬。
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管子。
完全不见往日的冷硬霸道。
一个护士正在给他擦身,低声叹气:“……一直念着‘晚晚’……‘对不起’……”
我站在门口,脚步像灌了铅。
他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毁了我做母亲的资格。
可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我心里涌上的不是快意,而是复杂的酸楚。
陆烬的私人医生走过来,语气沉重:“林小姐,陆先生潜意识里在抗拒苏醒。我们试了所有办法……或许,只有您能刺激他的求生欲。”
“我该怎么做?”
“跟他说话,骂他也好,哭也罢……让他听到您的声音,让他有牵挂,有必须醒过来的理由。”
我走到病床边,看着陆烬紧闭的双眼。
五年了,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毫无防备的样子。
我该说什么?
说我巴不得他死?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陆烬,你就这点出息?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他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我开始每天去医院。
有时沉默地坐在床边,有时会刻薄地讽刺他几句。
“陆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条丧家之犬?”
“为了苏清婉要死要活?可惜啊,我听说你出事后,她拿了陆家给的分手费,去欧洲散心了。”
“你护着的人,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他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波纹总会在我提到苏清婉时出现剧烈的波动。
我不知道那是愤怒,还是伤心。
直到那天,我看着他瘦削的脸颊,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陆烬,你欠我一条命。你得活着还我。”
仪器上的曲线,猛地跳动了一下。
第二天,医生惊喜地告诉我,陆烬的脑电波活动明显增强,有苏醒的迹象。
又过了三天,在一个黄昏,他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出破碎的声音:“晚……晚……”
我平静地看着他,按响了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
我退出人群,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
他醒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