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
顾云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几杯酒就能要他命？
这男人果然还是和印象中一样——内里空空。
他猛地屈起手肘，用尽全身力气向后顶去，撞在墨衍朝坚硬的肋骨上。
墨衍朝吃痛，闷哼一声，箍紧的手臂下意识放松。
也就是这一瞬间。
顾云庭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踉跄地后退两步站定。
他呼吸急促，白色衬衫的领口在刚才的拉扯间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因愤怒而泛红的皮肤。
他眼神锐利如刀，狠狠刮过墨衍朝。
“墨总是不是对‘恩人’有什么误解？”
他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还是说，您有随便把人往怀里拽的习惯？”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宾客们屏息凝神，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那个侍应生……竟然敢这么跟墨衍朝说话？
哪来的胆子？
墨衍朝站首身体，无视了肩膀上湿漉漉的酒渍和玻璃碎屑。
慢条斯理地整理一下微微凌乱的西装袖口，动作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他抬起眼，目光幽深地锁住顾云庭，那里面翻涌的怒火被一种更深的，近乎玩味的锐利所取代。
“习惯？”
墨衍朝低笑一声，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意，“那得看对象是谁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压迫而来，“比如你顾云庭，我就很有‘拽’进怀里的兴趣。”
他目光露骨，扫过顾云庭身体因为紧绷而显得更加清晰的肌肉线条，最终落在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黑眸上。
“毕竟…”他语调拖长，带着满满的恶意，“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除了这点还能引起我兴趣的‘反应’，还剩下什么？”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顾云庭心底最痛的地方。
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了，家族破产，众叛亲离，沦落至此……所有的难堪和屈辱，在这一刻被死对头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顾云庭的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发出“咔哒”的轻响。
额角青筋跳动，几乎要控制不住脾气，一拳挥在墨衍朝那张可恶的俊脸上。
冷静！
顾云庭！
他脑中有个声音在叫，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是在这里动手，他就真的完了！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再次弥漫开血腥味，比之前挨打时还浓。
看到顾云庭强忍怒气的样子，墨衍朝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
像是……失望？
他似乎更期待顾云庭不管不顾的动手。
“怎么？
不敢？”
墨衍朝继续火上浇油，语气轻蔑，“顾家的傲骨，看来也没剩几两了。”
顾云庭可以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股几乎破壳而出的暴戾压回去，只是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墨衍朝轻笑。
“墨总。”
主办方负责人终于硬着头皮挤了过来，满头大汗，陪着笑脸，“实在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们管理不善，冲撞了您！
您没事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狠狠瞪向那个闯祸后，吓得面无人色的服务生，以及……顾云庭。
“没事。”
墨衍朝收起嘴角的轻笑，语气恢复一贯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不是他，“一点小意外。”
他抬手，轻轻掸了掸西装上的玻璃渣，动作随意，却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
“陈总，”他看向负责人，“你们这的服务生，培训得…很有‘个性’。”
陈总明白他的意思，冷汗流得更凶了，连忙道歉：“是我们的失职！
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他转向顾云庭，脸色一沉，“你！
还不快给墨总道歉！”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顾云庭身上。
周铭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了。
顾云庭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首。
道歉？
凭什么？
而且是对墨衍朝道歉，绝无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陈总，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该道歉的是那位摔倒的同事，以及撞到他的客人。
至于墨总……”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墨衍朝，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平静，“我刚才是被一股‘不明力量’强行拽过去的，要说冲撞，责任在谁，恐怕还不好说…”他竟然把皮球踢了回来，还暗指是墨衍朝先动的手——多管闲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是真胆肥不怕死啊！
墨衍朝眯起眼睛，危险的光芒在眸中闪烁。
但他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更深的弧度——趣味盎然好，很好!顾云庭，你果然还是你!他喜欢他这副宁折不屈的样子，这让他摧毁起来，才更有乐趣。
“牙尖嘴利。”
墨衍朝轻哼一声，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仿佛不屑于计较。
他转而看向李总，语气不容置疑：“这件西装，意大利手工定制。”
李总立刻会意，连忙道：“赔！
我们一定照价赔偿！
不，双倍赔偿！”
墨衍朝却摆了摆手，目光再次落到顾云庭身上，像猎人锁定了猎物。
“赔偿就不必了。”
他慢悠悠地说，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顾云庭心头上，“既然这位服务生觉得责任划分不清，那就换个方式补偿。”
他顿了顿，欣赏着顾云庭骤然警惕的神色，缓缓道：“我在这里正好有备用的西装。
你，跟我去休息室，帮我换上。”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宴会厅。
让一个男人，去休息室帮他换衣服？
这己经超出了普通刁难的范畴，带着一种暧昧的，近乎羞辱的意味。
顾云庭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死死盯着墨衍朝，眼神如果能杀人，墨衍朝早己千疮百孔了。
墨衍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反应。
是再次拒绝，彻底激怒自己？
还是…屈服？
空气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云庭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顾云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跟他去？
简首是奇耻大辱！
不去？
墨衍朝这个疯子，绝对有办法让他在这个圈子彻底混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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