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门开了。
沈思远带着一脸憔悴的程晚秋回来了。
程晚秋眼眶红红的，瑟缩在沈思远身后，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神情疲惫，眼下乌青。
甚至没看我一眼，径直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无比温柔地递到程晚秋嘴边。
“晚秋慢点喝，看你，嘴唇都干了。”
那画面，刺得我眼睛生疼。
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第三者。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眉来眼去，将那张双人房订单的打印件，扔在了他们面前。
“田野调查，需要住双人房？”
沈思远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程晚秋立刻挤出几滴眼泪，泫然欲泣。
“苏老师，你……你别误会沈老师，他只是看我心情不好，想带我出去散散心……”
“我不知道他订了双人房……老师他也许只是想节省经费，我们学者，不都应该这样吗？”
她一口一个“我们学者”，仿佛在嘲讽我这个家庭主妇的狭隘和无知。
好一个冰清玉洁、勤俭持家的小白花。
沈思远恼羞成怒，一把将程晚秋护在身后，仿佛我才是那个要伤害她的恶人。
“苏映雪！你就不能多一点学者的胸襟吗？晚秋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我作为老师带她出去散散心怎么了！”
“你就非要用你那肮脏的想法来揣测我们纯洁的师生关系吗？”
我看着他义正词严的样子，气极反笑。
“我的胸襟？”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我的胸襟，就是让你拿着我六年前的博士论文，去给她铺一条星光大道吗？”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瞬间让客厅的空气凝固。
程晚秋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他彻底撕下了伪装，不再扮演那个温文尔雅的丈夫。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早就说过，那篇论文只是我给了你一点思路，核心都是我指导的！”
“晚秋的论文，也是我指导的！思路一脉相承有什么问题？”
“苏映雪，你就是嫉妒！你承认吧！你嫉妒晚秋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更有学术灵气！”
“灵气？”
我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顺手抄起茶几上那本厚重的《世界通史》，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他那张虚伪的脸。
“砰”的一声闷响。
书角精准地砸破了他的眉骨，鲜血瞬间流了下来，顺着他斯文的镜片往下淌。
他捂着伤口，震惊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程晚秋发出一声尖叫，扑过去扶住他：“沈老师！你怎么样！”
我指着大门，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
“带着你的‘灵气’，给我滚！”
“我们离婚！”
沈思远捂着流血的额头，眼神阴狠地盯着我。
“好，苏映雪，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一把护住还在哭哭啼啼的程晚秋，决然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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