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虚掩的房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隐约可见一人倒在血泊中。
娀英惊呼一声:"桓公!
"就要上前。
司马曜一把拉住她:"小心有诈!
"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亮,这才看清地上奄奄一息的正是当朝权臣桓温。
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司马此刻面色灰败,胸前一道狰狞的伤口仍在汨汨流血。
"桓公!
"司马曜快步上前,脱下外袍按压在伤口上止血。
桓温微微睁开眼,看清面前之人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陛...""桓公不必多言,朕...我都明白。
"司马曜低声打断他,"令郎之事,谢太傅己去处理。
"桓温艰难地摇头,嘴角溢出鲜血:"孽子...孽子...老臣...有负先帝..."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再无声息。
娀英跪在一旁,眼中含泪:"桓公待我如女,教我琴艺...怎会如此..."司马曜沉默地探了探桓温的鼻息,黯然摇头。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谢安带着人闯了进来,见状立刻跪下行礼:"陛下!
您怎在此处?
老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娀英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司马曜:"陛...下?
"司马曜苦笑一声,起身整了整衣衫:"谢爱卿平身。
桓熙如何了?
""己被拿下,其余党羽也尽数伏诛。
"谢安恭敬回答,目光警惕地扫向娀英,"这位姑娘是...""若非这位娀英姑娘报信,朕也不会得知桓府之变。
"司马曜淡淡道,转向呆若木鸡的娀英,"娀英姑娘,朕确实隐瞒了身份,但情非得己,还望见谅。
"娀英如梦初醒,慌忙跪下行礼:"民女不知是陛下,多有冒犯..."司马曜伸手虚扶:"不必多礼。
今日若非你机警,后果不堪设想。
朕...我该谢谢你才是。
"谢安在一旁轻咳一声:"陛下,此处不宜久留,还请速回宫中。
桓公后事及桓熙谋逆一案,老臣自会处理妥当。
"司马曜点点头,却对娀英道:"桓府己不安全,你可有去处?
"娀英茫然摇头:"我在建康无亲无故...""那便随我入宫吧。
"司马曜不假思索道,见谢安欲言又止,又补充说,"娀英姑娘精通音律,可入乐坊暂住。
"离开桓府时,夕阳己西沉。
司马曜坐在回宫的马车中,透过纱帘看着默默跟在车后的娀英,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这充满算计与虚伪的宫廷之外,竟还有如此率真勇敢的女子存在。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当身份揭穿的那一刻,娀英眼中除了震惊,竟没有半分畏惧或谄媚。
她看他的眼神,依然如同看待那个自称"小黄门洪亮"的普通少年。
这种感觉,对自幼生活在权力漩涡中的司马曜而言,陌生而又珍贵。
娀英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踏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朱红的宫墙高耸入云,仿佛要将天空都圈禁起来。
身着统一服饰的宫女们低眉顺眼地穿行在回廊间,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就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在这里都显得格外克制。
"姑娘请这边走。
"引路的老宦官声音尖细,脚步却稳健,"乐坊在西南角,离陛下寝宫远着,规矩也少些。
"娀英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入宫前,那位姓洪的"小黄门"——不,是皇帝——特意命人给她准备了干净的衣裳,换下了那身沾了血污的胡服。
可这套浅青色的襦裙穿在身上,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到了。
"老宦官在一处小院前停下,推开漆色斑驳的木门,"这就是乐坊女伎们的住处。
刘嬷嬷,新人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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