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理工大学的主教学楼,在午夜十一点后,会多出一级台阶。
这是校园里流传最广的怪谈之一。
据说,如果在午夜独自走上那段楼梯,心怀执念地数清那多出来的第十三级台阶,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当然,前提是——你能活着数完。
林牧站在三楼楼梯的阴影里,指尖夹着一枚磨损严重的Zippo打火机。
幽蓝的火苗在他指间明灭,映亮镜片后那双过于冷静的黑眸。
“哒、哒、哒……”空荡的楼梯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不是保安老张那拖沓的步子,这声音更像是指尖敲击空木盒,空洞,带着回响,一步一步,自上而下。
林牧无声地合上打火机,整个人彻底融入黑暗。
腕表夜光指针显示:23:07。
比昨天,早了三分十七秒。
这己经是连续第七天,这栋准备重新装修的废弃教学楼里,在午夜十一点前后,出现这诡异的脚步声。
前六天,三个不信邪的晚归学生在这里失踪。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校方压下了消息,对外只说是擅自离校。
但林牧知道,没那么简单。
他的父母,就是研究“非正常逻辑现象”——也就是民间所谓的“规则怪谈”——的专家,五年前离奇失踪。
留给他的,除了一笔可观的生活费,就是满屋子常人看来如同天书的笔记,以及一条刻在DNA里的铁律:规则之下,逻辑至上。
违背即死,遵循……或可偷生。
那脚步声,停在了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转角。
林牧屏住呼吸,微微探出半个视线。
月光惨白,透过肮脏的窗户,照亮了楼梯平台。
一道模糊的、穿着老旧校服的人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人影的脚下,原本只有十二级的楼梯平台,此刻,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赫然多出了一级!
第十三级台阶!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颜色深暗,像一块凝固的、巨大的血痂。
丝丝缕缕冰冷的、带着霉味的寒意,正从那里不断渗出,缠绕上人的脚踝。
人影开始动了。
它没有回头,以一种极其僵硬、宛如提线木偶般的姿态,开始数台阶。
“一、二、三……”声音干涩,没有任何语调起伏,每一个数字吐出,都像是一块小石子投入死水,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漾开一圈圈令人心悸的涟漪。
林牧的心脏微微收紧。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遇到高难度谜题时的兴奋。
规则,开始运转了。
他悄无声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外壳斑驳的军用级录音笔,按下了录制键。
林牧在心中默念,眼神锐利,死死锁定那个数台阶的背影。
“十、十一、十二……”数到第十二声,人影顿住了。
它面对着那多出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第十三级台阶,沉默着。
整个楼梯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寒意刺骨。
林牧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细微声响。
然后,那个人影,用一种混合着极度渴望与绝望的、扭曲的语调,嘶哑地开口:“我……数对了。
请实现我的愿望……让我……永远离开这里……”话音落下的瞬间——“咔嚓!”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像是骨头被硬生生扭断的脆响。
那个人影的脑袋,猛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林牧藏身的方向!
月光照亮了那张脸——惨白,浮肿,双眼是两个空洞的黑窟窿,嘴角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带着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
它“看”着林牧,空洞的眼眶里似乎有黑色的物质在蠕动。
林牧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不是因为这恐怖的景象,而是因为——规则被触发了!
因为他的“旁观”?
不!
父母的笔记强调过,规则的触发必须满足特定条件!
仅仅是“看见”,通常不够!
除非……这怪谈的规则里,包含了“被目睹”这一条!
几乎在同一时刻,林牧感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力量缠上了他的身体,要将他拖向那第十三阶台阶!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呼吸骤然困难!
大脑因缺氧而阵阵眩晕,但思维的转速却飙升到了极限!
条件是什么?
触发我身上规则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脚步声?
不对,我根本没动!
呼吸声?
我几乎屏息!
视线?
我刚才确实看到了它!
但父母的笔记说“通常不够”……是……是光?
是了!
刚才打火机的火光!
虽然短暂,但可能己经被它“标记”!
而月光下,我的影子是否也被它纳入了感知范围?
电光火石之间,林牧做出了决断。
他猛地向侧后方翻滚,不是逃离,而是滚入了楼梯下方更深的、完全没有月光的黑暗死角!
同时,他扯下自己外套的纽扣,用尽全力,朝着楼梯另一侧的窗户方向扔去!
“啪嗒!”
纽扣撞击墙壁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那具扭转了头颅的尸体,那诡异的“笑容”,瞬间转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身上的束缚感骤然一轻!
赌对了!
它的规则判定,优先锁定“动静”和“光源”!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林牧如同猎豹般窜出,目标却不是下楼,而是冲向二楼!
生路绝不会在来的方向,规则怪谈的核心,往往藏在它力量显现之处——那间传说中最邪门的,位于二楼梯口的第一间教室!
“砰!”
他撞开那间标着“204”的、早己废弃的化学教室的门,反手死死关上!
门外,那空洞的、带着回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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