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瞧不起佚名佚名免费小说全文阅读_免费小说在线阅读最是人间瞧不起佚名佚名

1 第1章 年夜饭上的屈辱春节回老家的家庭聚会，设在镇上最好的饭店，开了足足三桌。

喧闹和酒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有的热闹氛围。孙强和王芳被安排在主桌，

挨着大伯和几个说得上话的亲戚。起初的气氛还算融洽。推杯换盏之间，

话题很自然地就落到了小辈们的身上。“小强，你和芳芳在榕城还好吧？”开口的是大伯，

他呷了一口酒，满面红光。孙强连忙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挺好的，大伯，都挺顺利。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大伯点点头，话锋却一转，“不过我可听你爸说了，

你俩工作还是没个着落？都不是什么正经单位。”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旁边一个婶婶立刻接上话茬：“哎呀，年轻人嘛，在外面闯闯是好的。

可也不能一直这么漂着啊。榕城那地方，吃穿住行，样样都得花大钱。

”孙强感觉一块鱼肉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他只能挤出一个笑。“婶，我们现在还年轻，

多攒点经验。”王芳在一旁，安静地给孙强夹了一筷子青菜，什么话也没说，

但搭在桌下的手，却轻轻覆在了孙强的手背上。一股暖意传来。孙强的胸口稍微松快了一点。

“攒经验？？？！！！”一个略带嘲弄的男声响了起来。是表哥周毅。

周毅在县里的税务局上班，是亲戚里公认的“最有出息”的后辈。他端着酒杯，

慢悠悠地晃着里面的液体。“小强，不是哥哥，我说你。经验这东西，也得分地方。

你在那种小私企里能攒出什么经验？说句不好听的，老板不高兴，一句话，

明天你就得卷铺盖走人。”“我们那叫创业公司，不是小私企。”孙强辩解了一句，

声音不大。“有什么区别吗？”周毅拉长声音，嗤笑一声，“没编制，没保障，不都一样？

一个月累死累活，交完房租水电，还能剩下几个钱？”他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

刺耳的哗啦声。“我跟你就不一样了。在单位里，每天一张报纸一杯茶，工资福利一分不少。

这叫稳定，懂吗？人活着，图个什么？不就图个安稳？”周围几个长辈立刻附和起来。

“对对对，周毅说得对。”“还是在体制内好，铁饭碗。”孙强感觉脸颊在发烫。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汇集在他和王芳身上，带着审视，带着同情，

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那些所谓的“关心”，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得他浑身难受。

他不想再争辩。任何辩解在“稳定压倒一切”的价值观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芳感觉到了孙强的僵硬，她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她抬起头，

对周毅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表哥说得是，我们以后会多考虑的。”王芳的退让，

并没有让周毅止步。反而让他更加来劲，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教训人的快感。“弟妹，

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就是太理想化了。榕城是什么地方？那是人精待的地方！

你们俩没背景没关系的，在那能混出什么名堂？”“趁着现在还年轻，赶紧回老家。

我在县里还有点人脉，给小强找个活干干不成问题。总比你们在外面给人打工强。

”另一个亲戚也跟着帮腔：“是啊是啊，回来多好，离家也近，我们也能帮衬着点。

”“为你们好”这三个字，被他们翻来覆去地说。每一句，

都像是在否定孙强和王芳过去几年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孙强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收紧。压抑。

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从胸腔里蔓延开来。他抬眼看着周毅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看着他脸上那种“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的得意。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表哥，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孙强的声音有些发沉。周毅似乎没想到孙强敢顶嘴，

愣了一下。随即，他的脸也沉了下来。“活法？你跟我谈活法？”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在榕城住着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每天挤两个小时地铁上班，一个月工资半数交给房东，

这也叫活法？”“小强，你别不识好歹！我们都是为你好！”“我……”孙强刚想反驳，

周毅直接打断了他。他从口袋里掏出最新款的华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然后把手机往桌子中央一亮。“睁大眼睛看看，这叫活法！”手机屏幕上，

是一套装修精致的商品房照片。宽敞明亮的客厅，崭新的沙发，巨大的落地窗。

周毅的声音充满了炫耀和傲慢。“刚给我儿子拿下的学区房，一百四十平，就在市一中旁边。

你们知道榕城的房价，那知道我们县里最好的学区房多少钱一平吗？为了这套房子，

我跟你嫂子前前后后跑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心思。”照片在亲戚们手中传递，

引来一阵阵惊叹和艳羡。“哎哟，真漂亮！”“还是周毅有本事啊，

这么年轻就给儿子把学参加工作房都准备好了。”“这下孩子上学可不用愁了。”这些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孙强的心上。房子。户口。孩子的未来。

这些正是他和王芳在榕城日夜打拼，却又遥不可及的东西。周毅轻蔑地瞥了孙强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拿什么跟我比？他收回手机，靠在椅背上，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做了最后的总结。“小强，芳芳，不是哥看不起你们。”“人啊，得认命。”“没那个本事，

就别在大城市里硬撑，死要面子活受罪。早点回老家，安安分分过日子，不丢人。”“啪。

”孙强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没有去捡。整个饭桌上，除了亲戚们对周毅的奉承，

再没有别的声音。他和王芳，像是两个被隔绝在热闹之外的孤岛。屈辱，愤怒，

不甘……无数种情绪在他胸中翻涌，最后都化作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在这些亲戚眼里，他和王芳所有的坚持，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他们奋斗的价值，

被一张房产证的照片，轻易地碾得粉碎。孙强缓缓站起身。“我们吃好了，你们慢用。

”他甚至没有看周毅一眼，拉起同样面无血色的王芳，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大伯的叫喊。

“哎，小强，这孩子……”但孙强没有停步。走出饭店，腊月的冷风吹在脸上，

却远不及他心里的半分寒冷。回榕城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打开那扇熟悉的出租屋的门，看着屋内狭小却温馨的布置，王芳的眼圈才猛地红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孙强。孙强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他也伸出手，

覆盖在她的手上。两人谁都没有开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玄关，任由窗外的城市灯火，

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万家灯火。璀璨，繁华。却没有一盏，

是真正属于他们的。良久。孙强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干涩的，陌生的声音，开了口。

他对着窗外的无边夜色，也像是在问自己。“芳芳……”“难道我们这辈子，就真的这样了？

”王芳没有回答。黑暗中，她只是抱得更紧了。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没有哭泣，没有抱怨，只有一种无声的、坚定的力量，

通过紧贴的身体，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孙强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不会的。”他说，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我们不会就这样的。”这句话，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没有激起任何回响，

却在两个人的心里，砸出了一个坑。2 第2章 车位里的商机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榕城依旧是那个车水马龙，吞噬着无数人梦想与青春的钢铁巨兽。孙强开着他的网约车，

汇入不见首尾的滚滚车流。周毅那张充满炫耀的脸，那些亲戚艳羡的赞叹，那句“人啊，

得认命”，还在他脑子里盘旋。认命？认命？认命？认命！他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下，

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凭什么？一整天，孙强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机械地接单，送客，再接单。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高楼大厦，商场霓虹，一切都繁华得不真实。这些繁华，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直到傍晚，他接到了一个前往“锦绣天澜”的订单。

上车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一上车就瘫在了后座上，开始打电话。

男人的情绪很激动，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咆哮。“什么破地方！老子开会晚了十分钟，

车位就没了！”“保安说没空位了，让我自己去对面商场找！我走过来都得十分钟！

”孙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又是这种有钱人的烦恼。他麻木地想着，准备打开音乐，

隔绝这些噪音。“我不管！明天你必须给我搞定一个车位！”男人还在喊，“租！高价租！

找不到固定车位，我那新买的帕拉梅拉停哪？天天停露天吃灰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的火气更大了。“一个月三千！跟他说，

我出三千一个月租他的车位，行不行！”“只要位置好，价格还能谈！”三千一个月。

就为了一个停车位。孙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他一个月起早贪黑，

跑断了腰，去掉油费和平台抽成，纯利也就一万出头。人家一个车位，

就顶他三分之一的收入。这就是差距。周毅的话，又一次钻进他的耳朵。

车子很快抵达了“锦绣天澜”的地下车库入口。男人骂骂咧咧地付了钱，摔门而去。

孙强没有立刻开走。他看着那个金碧辉煌的小区入口，看着那几个烫金的大字“锦绣天澜”。

这里他知道，是榕城这两年新开的顶级豪宅之一，据说最便宜的一套，也要千万起步。

三千块的车位租金，对住在这里的人来说，或许真的不算什么。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掉转车头，汇入晚高峰拥堵的车流。回到家时，王芳已经做好了饭。两菜一汤，

都是些家常菜，但氤氲的热气，驱散了些许孙强身上的寒意。吃饭的时候，两人依旧沉默。

那顿年夜饭带来的屈辱，还在发酵，像一根刺，扎在两人中间。“今天……跑得怎么样？

”王芳小心翼翼地夹了块肉到他碗里。“就那样。”孙强扒拉着米饭，没什么胃口。

他又想起了那个咆哮的男人和三千块的车位。他把它当成一个笑话讲了出来，

想冲淡一下这沉闷的气氛。“今天还拉了个奇葩，住锦绣天澜的，

说愿意花三千块一个月租个车位。”他摇摇头，“真是有钱烧的。”王芳夹菜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孙强。“你说哪里？”“锦绣天澜啊，就是东区那个新开的楼盘。

”孙强随口答道。“你确定他愿意出三千？”王芳又问了一句，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自己喊的，还能有假？”孙强觉得奇怪，“怎么了？

”王芳放下了筷子。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今天……我今天就在锦绣天澜做保洁。

”孙强也愣住了。王芳做的家政是高端服务，专门给新装修的豪宅做开荒保洁，收费高，

但活也累。他知道她最近接了个大单，却没想到就是锦绣天澜。“我今天打扫的那户，

是顶楼复式，三百多平。”王芳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房主根本没来，

是装修公司的人带我进去的。我收拾他们扔掉的垃圾，看到了好几个快递盒子。

”“快递盒子？”孙强没跟上她的思路。“盒子上的寄件地址，是京城的。收件人电话，

也是京城的号码。”王芳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我在那干了一整天，

除了工人和我们保洁，就没见过几个业主。我中午休息的时候，

听那边的保安队长在业主群里聊天，有个业主问，有没有人出租车位，群里半天没人回。

”“那个小区，入住率非常低。好多房子买了就是为了投资，根本没人住。没人住，

车自然也就停在车库里，一动不动。”孙强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豁然站了起来，

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一个愿意出三千块租车位的焦急客户。

一个空置着大量车位的崭新小区。需求。供给。需求!供给!两者之间，

隔着一道看不见的信息壁垒。而他和王芳，一个在墙外听见了需求，一个在墙内看见了供给。

那句“难道我们这辈子，就真的这样了”，还在耳边回响。那顿饭上的屈辱，

周毅轻蔑的断言，还在胸口燃烧。怒火，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另一种滚烫的东西。

是机会。一个从底层烂泥里，向上攀爬的机会！“芳芳。”孙强的嗓子有些干。

“我……”“我们能干！”王芳猛地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却握得极有力量。

“小强，我们能干！”两人对视着。出租屋里昏黄的灯光，映在彼此的眼底，

燃起了两簇从未有过的火焰。压抑了太久的愤懑，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藏在他们最不起眼的工作里。藏在乘客的抱怨里，

藏在被丢弃的快递盒子上，藏在保安闲聊的群消息里。这些别人看来毫无价值的碎片信息，

在他们这里，拼接出了一幅通往财富的藏宝图！“怎么干？”孙强反手握住王芳，

激动得浑身发抖，“我们不认识那些业主。”“我认识那个保安队长！”王芳脱口而出，

“我下午走的时候，还给他递了根烟。他说明天还有一户要打扫，让我早点去。

”“他有所有业主的联系方式！”孙强脑子里飞速运转。他可以在跑车的时候，

留意那些去往锦绣天澜附近写字楼的乘客，那些人大概率是潜在的租客。

王芳可以从内部获取业主信息。他们可以做这个中间人！“这事能成！

”孙强一拳砸在桌子上，饭菜都跳了起来。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确信过一件事。

周毅用一套房子碾碎了他的尊严。那他就亲手，把自己的尊严，一分一毫地赚回来！

他冲到桌边，翻出纸笔，那是在家上小学的侄子留下的作业本。他一把撕下一页。

“我们合计一下。”窗外的万家灯火，依旧璀璨。但这一次，孙强觉得，有一盏灯，

似乎正在为他们亮起。他看着王芳，王芳也看着他。从对方的眼睛里，

他们都看到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生活伴侣，在这一刻，升华为并肩作战的同盟。

孙强拿起笔，在干净的纸面上，郑重地写下了一行字。目标：一个月，赚到第一个一万块。

3 第3章 地下车库的秘密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孙强和王芳已经醒了。

出租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两个沉默的轮廓。没有温存，没有交谈。

昨夜的火焰沉淀下来，变成了某种更坚硬、更冰冷的东西。是决心。“我走了。

”王芳先开口，她的动作麻利，已经换好了工作的保洁服。“嗯。”孙强应了一声，

他也在穿衣服，那件洗得发白的网约车司机工作T恤。“小心点。”“你也是。

”简单的对话，却像士兵出征前的交底。今天，他们的工作不再是简单地为了糊口。是侦察。

是狩猎。一个去绘制供给的地图，一个去圈定需求的猎物。王芳推着保洁车，

走在锦绣天澜空旷的地下二层车库。巨大的空间里，

只有保洁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和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这里比地下一层还要空。一排排车位上，

只有零星停着几辆蒙着厚厚车衣的豪车，像是蛰伏的巨兽，一动不动。以前，

她只觉得这里阴冷，空得让人心慌。今天，这些空荡荡的格子，在她眼里，

全都变成了一个个闪着光的符号。￥。全是钱。全是钱。她没有急着打扫，而是放慢了速度，

推着车，一排一排地巡视。她的眼睛，是最高精度的扫描仪。A区，32个车位，

停了5辆车。其中3辆，车身上的灰尘积了至少有半指厚。轮胎干瘪，显然几个月没动过了。

这些是“僵尸车位”。B区，40个车位，只停了2辆车。空置率高得惊人。

她从口袋里掏出昨晚那个作业本，翻到新的一页。这不是给侄子写作业的，

这是她的作战地图。她用最简单的符号记录着。A07，空。A08，空。A09，

僵尸灰尘。她甚至记下了那些“僵尸车”的车牌号。万一能通过车牌号找到车主呢？

虽然希望渺茫，但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这是底层生存磨砺出的本能，

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一个上午，她借着打扫的名义，

将整个地下二层的车位状况摸得一清二楚。两百个车位，空置一百四十二个，

僵尸车位二十一个。真正有日常使用痕迹的，不到四十个。中午休息时，

她又碰到了那个保安队长。“王姐，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保安队长递过来一支烟。

王芳没接，反而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根，塞了过去。“李队，你抽这个，劲儿大。

”李队长嘿嘿一笑，接了过去，“王姐敞亮。”“李队，我问个事儿。咱们这B2车库，

怎么跟鬼城一样，半天见不到个人影。”王芳装作不经意地抱怨。“嗨，别提了。

”李队长靠在墙上，吐了个烟圈，“都是投资客，房子买了就放那儿，等着升值呢。

人都不来，哪来的车。物业费都得催半天。”“那这些车位不就浪费了？”“可不是嘛！

一个月管理费还得照交。前两天还有个业主在群里骂，说人不在魔都，车位空着也是空着，

还不如租出去赚点管理费，结果问半天也没人接话。”王芳的心脏，怦怦直跳。信息对上了！

她手里的那本作业本，瞬间变得滚烫。这哪里是作业本。这是一份尚未被人发现的，

庞大的资产清单。与此同时，孙强的网约车，正穿梭在陆家嘴的水泥森林里。

他关掉了平台的自动派单。今天，他要自己挑客人。

他把车停在锦绣天澜附近最大的一栋写字楼，“环球金融中心”的专用上客点。

他点的不是单，是人。穿着考究西装，拎着公文包，脸上带着疲惫和焦虑的白领，

才是他的目标。很快，一个订单进来。目的地，三公里外的一个商务园区。

上车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一坐进后座就不断地看手表。“师傅，麻烦快一点，

我开会要迟到了。”“好的。”孙强平稳起步，嘴上却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老板，

您这上班挺赶啊。”“别提了，”男人揉着眉心，“停车停得太远了，

每天走过来都要十五分钟。这鬼地方，车位比人还金贵。”孙强的心里，

一个“正”字已经画下了一笔。“这附近停车是贵。我听说环球这楼里，

一个月就得两千多吧？”“两千多？那是去年的价了！现在三千，还得排队！

”男人一说起这个就来气，“我琢磨着在附近小区租一个，结果问了一圈，都没门路。

”找到了。孙强不动声色，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已经绷紧。需求，活生生的需求。

“是啊，现在这小区，物业都精明着呢，外人信息一点不给。”孙强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谁说不是呢！”将男人送到目的地，孙强没有立刻接下一单。他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

在备忘录里记下。客户1：环球金融中心，男，30岁左右。痛点：停车远，步行时间长。

预算：愿意接受三千月租。一上午，他用同样的方法，接了四个客人。四个，

全都是在为停车问题头疼的潜在客户。他们就像一群围着水源却找不到入口的羚羊，

焦渴而无奈。而他，孙强，将要成为那个给他们指出水源的人。不，他要做的，

是把水管直接铺到他们嘴边。当然，要收过路费。晚上九点，出租屋。

桌上摆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成果。一份，是王芳用铅笔画的，

布满标记和符号的“锦绣天澜B2车库资产图”。另一份，是孙强手机备忘录里，

清晰记录着的“潜在客户需求列表”。供给和需求，完美地摆在了一起。

夫妻俩看着桌上的东西，呼吸都变得粗重。成功仿佛触手可及。“芳芳，

我们……我们明天就能开始打电话了！”孙强激动地说。然而，王芳却沉默了。

她指着那张车位图，“我们有车位。”孙强也指着手机，“我们有客户。”“但是，

”王芳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上满是凝重，“我们怎么联系上这些车位的主人？

”空气瞬间凝固了。孙强脸上的兴奋，一点点褪去。是啊。他们就像站在一座金山的两侧，

看得见金子，也看得见想买金子的人，但他们自己，却被困在山里。“李队长……”“不行。

”王芳直接打断了他，“我今天试探过了。他能跟我抱怨几句，但绝不敢把业主的电话给我。

物业有规定，泄露业主信息，直接开除，还要赔钱。他犯不着为了一根烟冒这个险。

”孙强的拳头慢慢攥了起来。他们只是一个保洁，一个司机。

在物业管理森严的高档小区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那道看不见的信息壁垒，比他们想象的，

还要坚固。难道，就卡在这一步了？压抑。巨大的压抑，让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瞬间就要被浇灭。“他妈的！”孙强低声咒骂了一句。王芳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嘴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默默地开始收拾桌子，

准备把今天打扫时没来得及处理的一些杂物丢掉。那是一个刚搬走的业主留下的垃圾，

她顺手带了出来。她解开垃圾袋，一股混杂着灰尘和旧纸张的味道散发出来。

“真是什么都扔，”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外掏东西，“这户人家刚搬走，说是要去国外了，

让我把剩下的东西都清掉……”她拎出一叠废旧的杂志，还有一些孩子的旧玩具。突然，

她的手停住了。她从一堆废纸里，抽出了一张A4纸。纸张有些褶皱，边角还沾着一点油渍。

“小强，你看这个。”孙强抬起头，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那是一张打印的表格，

标题是《锦绣天澜一期中秋联欢会业主联络表》。表格下面，是一行行工整的打印字。

房号……姓名……联系电话……孙强的呼吸，停滞了。他一把抢过那张纸，

双手颤抖着将它展开。1201，陈建国，139********。1202，李莉，

138********。1503，张伟，135********。……一共，

二十三个名字。二十三个电话号码。是金矿！不，是打开金矿的钥匙！王芳看着那张纸，

也愣住了。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原来……垃圾堆里，真的能捡到钱啊……”这句话，

让孙强猛地一震。他看着妻子，再看看手里的名单。怒火，不甘，狂喜，

紧张……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种战栗。“芳芳……”“打。

”王芳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掷地有声。孙强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

他选中了名单上的第一个号码。1201室，陈建国。住在一千多万房子里的人，

会是什么样？会接一个陌生司机的电话吗？会把他们当成骗子，直接挂断吗？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他看了一眼王芳，王芳也正看着他，她的拳头攥着，

眼神里是豁出去的决绝。孙强不再犹豫，按下了拨号键。“嘟……嘟……”漫长的等待音，

每一声都敲在他们的心脏上。终于，电话通了。听筒里，

传来一个带着警惕的、冷漠的男人声音。“你谁啊？怎么有我电话？

”4 第4章 电话里的博弈那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孙强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王芳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丈夫，嘴唇因为用力而发白。

孙强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骗子？他确实像个骗子。一个保洁的丈夫，

一个开车的司机，半夜三更打给一个住在千万豪宅里的业主，开口就要谈生意。谁会信？

“我……”孙强刚想解释，电话那头的声音就变得更加不耐烦。“我不管你是谁，再骚扰我，

我直接报警，再投诉到你们物业！”“啪！”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在死寂的房间里，

尖锐得刺耳。孙强举着手机，僵在原地。完了。第一个，就这么失败了。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旁边，王芳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桌角才站稳。她眼里的光，

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小强，要不……算了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们……我们不是这块料。”是啊。他们不是这块料。他们只是想在生活的泥潭里，

往上稍微爬一爬，可现实马上就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张刚刚还被视作“金矿钥匙”的联络表，此刻拿在手里，只觉得无比讽刺，沉重得烫手。

孙强缓缓放下手机，看着表格上的第二个名字。1202，李莉，138********。

再打一个吗？然后，再被当成骗子，被羞辱，被挂断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攥住了他的心脏。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他只是个司机，每天的工作就是握紧方向盘，

把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人上人”，从一个地方，安全地送到另一个地方。他听过太多。

听他们在后座谈论几千万的合同，听他们抱怨股市的波动，听他们聊哪个楼盘又有升值空间。

那些，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现在，他想敲开那个世界的大门，却发现，连门把手都摸不到。

“不。”孙强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王芳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再打。

”孙强拿起手机，重新找到陈建国的号码，“就打给他。”“你疯了？”王芳失声叫道，

“他都要报警了！”“他不会。”孙强摇了摇头，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为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那些后座上听来的只言片语，给了他一种虚无的底气。

那些老板，那些精英，他们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利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

他们不在乎跟你谈话的是谁。“芳芳，你信我一次。”孙强看着妻子，

眼神里燃烧着一股倔强的火焰，“最后一次。”王芳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孙强没有再犹豫，按下了重拨键。

“嘟……嘟……嘟……”这一次，等待音比上一次还要漫长。孙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终于，在快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电话通了。

“你有完没完？”电话那头的怒火，几乎要从听筒里喷出来，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让物业查你！”“陈先生，请您先别挂电话。”孙强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这当成是开车，越是紧急关头，越要稳住方向盘。“我不是骗子，

也不是中介。我只想用一分钟，跟您谈一笔关于您名下闲置资产的增值业务。”这句话，

是他从一个做风投的乘客那里学来的。果然，电话那头，暴怒的声音停住了。短暂的沉默。

“闲置资产？增值业务？”陈建国冷笑了一声，“你一个不知道从哪搞到我电话的人，

跟我谈这个？”有戏！孙强精神一振。对方没有直接挂断，就在他的预料之中。“陈先生，

您在锦绣天澜地下的那个车位，编号B2区的117号，是不是长期空着？”孙强语速平稳，

完全不像一个底层司机。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沉默，比刚才更久。

孙强的心跳得更快了。这是他赌的。他赌一个住一千多万房子的人，不止一辆车，

不止一处房产。而这个小区的车位配比并不高，很多人为了投资，会额外购买车位。

“你怎么知道？”陈建国的声音里，警惕性提到了最高。“我是小区的司机，

每天在地下车库进出几十次。哪个车位长期有车，哪个车位常年积灰，我比谁都清楚。

”孙强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陈先生，一个闲置车位，

每个月物业要收取150元的管理费，一年就是1800元。这笔钱，从投资角度看，

不是支出，是沉没成本。”“另外，车位的地锁、照明线路，长期不用，都在加速折旧。

这也是一笔看不见的隐形成本。”孙强的额头已经见了汗，但他不敢停。这些话，

他已经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而我们小区的车位租赁市场，需求非常旺盛，

尤其是B2区靠近电梯口的位置，一位难求。”“我，可以帮您盘活这笔资产。

让它从负收益，变成正收益。”一口气说完，孙强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王芳在旁边张着嘴，

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丈夫。电话那头，是一阵长长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陈建国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怒火和警惕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好奇。“你……一个司机，懂这些？”“开车的闲暇，

总能听到后座的先生们聊一些。听得多了，自己也就琢磨了一些。”孙强谦卑地回答。

“有点意思。”陈建国似乎是笑了一下，“那你准备怎么帮我‘盘活’？

”“我们提供两种合作方案，供您选择。”孙强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第一种，

是托管模式。我们负责帮您找到租客，处理租赁期间的一切杂事。您什么都不用管，

每月租金到账后，我们抽取百分之二十作为服务费。”“第二种，是 buyout 模式。

”他故意用了个英文单词，这也是从乘客那学来的，“我们直接跟您签一年的使用协议，

一次性付给您一笔钱。比如，市场价一年租金是六万，我们给您五万。之后我们怎么运营，

是赚是赔，都跟您无关。您一次性落袋为安，省心。”两种方案，一个稳妥，一个省心。

这完全是专业中介的话术。孙强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

王芳更是用看神仙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呵，”陈建国再次笑出声，

“你这不就是个二道贩子吗？说得这么好听。”话虽如此，但其中的轻蔑，已经少了很多。

“陈先生，您这么说也没错。”孙强没有反驳，“但我们能解决您的麻烦，

并且给您带来收益。这就够了，不是吗？”“可以。”陈建国回答得很干脆，

“我不跟电话里的人谈生意。明天下午三点，到物业办公室来，我们当着物业经理的面，

把合同签了。”轰！孙强的大脑，像是被炸雷劈中。物业办公室？当着物业经理的面？

物业明文规定，禁止任何形式的私下转租、转让车位使用权！一旦被发现，

不光是租客要被清退，业主也要被罚款，甚至被记入小区的诚信档案。

这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怎么了？”陈建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你的方案，

见不得光？”孙强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衬衫。王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完了，

这道坎，还是过不去。“陈先生，不是见不得光。”孙强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必须立刻想出办法，“您也知道，物业有规定，禁止业主私下转租。我们要是通过物业，

这件事根本就谈不成。”“对您来说，只是少了一笔可有可无的收入。但对我来说，

可能工作就没了。”他选择半真半假地示弱，博取同情。“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陈建国不为所动，“我必须确保我的利益受到保障。跟物业报备，是最基本的。”死局。

这是一个死局。就在孙强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词汇，

猛地从他记忆的角落里跳了出来。是上周，他送一个律师去机场时，

那个律师在电话里跟人争论时提到的。“陈先生！”孙强脱口而出，

“我们……可以不签《租赁合同》！”“不签合同？你想空手套白狼？”“不！

”孙强急忙解释，他的语速因为激动而加快，“我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绕开‘租赁’这个概念。我咨询过专业人士，

我们可以签一份《车位长期使用权转让协议》！”“从法律上说，这是您作为业主，

对自己名下资产使用权的合法支配和转让，并不是商业租赁行为。物业管理条例，

管不到业主对自己财产权的处置！”这个概念，孙强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但他此刻，

只能把它当成救命稻草，孤注一掷地抛出去！电话那头，又一次沉默了。这一次的沉默，

充满了考量和权衡。孙强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

正在快速地评估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和风险。许久，陈建国终于开口了。“协议你来准备。

”孙强的心，猛地一跳！有门！“好，我马上……”“但是，”陈建国打断了他，

“我有一个条件。”孙强的心，又悬了起来。“你说。”“三天。”听筒里，

陈建国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进孙强的耳朵里。“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

你必须找到租客。并且，把方案二里说的那笔钱，五万块，一次性预付给我。办不到，

以后永远别再给我打电话。”5 第5章 赌局五万。三天。这四个字，像两座大山，

轰然压在了孙强和王芳的头顶。电话挂断的忙音还在耳边回响，

刚才那份与千万富翁斗智斗勇的窃喜和激动，瞬间被现实的冰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五万块。

他们俩全部的存款加起来，也才不到两万。“小强……”王芳的声音发虚，

刚才还燃烧着火焰的脸庞，此刻一片灰败，“我们去哪弄这么多钱？”孙强没说话。

他盯着那张业主联络表，陈建国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对方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条件，却是他们需要赌上一切才能迈过的门槛。这就是差距。

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你焦头烂额，让你现出原形。“借。”孙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王芳的身子颤了一下。“跟谁借？你弟弟要买房，我妹妹刚生了孩子，

亲戚那边……上次年夜饭你还没看够吗？”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孙强的心上。是啊，

跟谁借？这个城市很大，可他们能依靠的人，一个都没有。“不。我的意思是，

跟客户‘借’。”孙强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什么？

”“陈建国要我们预付五万，那我们就让租客预付一年租金！”孙强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三千一个月，一年就是三万六。我们再想办法凑一万四，就能堵上这个窟窿！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天方夜谭。谁会愿意为一个不认识的“二道贩子”，

一次性预付一年的租金？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时间太紧了。”王芳的理智还在，“三天，

我们要找到这样一个客户，还要让他相信我们，把钱打过来。”“那就去抢时间！

”孙强一拳砸在自己手心，“不能再等了，我明天就去小区门口堵人！只要是开好车的，

我就上去问！”第二天一大早，孙强顾不上跑车，

揣着昨晚连夜去楼下打印店印制的一沓简陋名片，直奔锦绣天澜。名片粗制滥造，白底黑字。

“锦绣天澜车位租赁，包月包年，价格优惠。联系人：孙经理。

”他给自己安了个“经理”的头衔，觉得这样听起来更可信一些。早高峰，

一辆辆豪车无声地滑入小区入口。孙强站在闸机外几十米远的地方，心脏怦怦直跳。

这比他第一次跑网约车还紧张。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缓缓驶来，车窗降下，司机准备刷卡。

就是现在！孙强一个箭步冲上去，脸上挤出最谦卑的笑容，将名片递向车窗。“老板，

需要停车位吗？我们这有固定的……”话还没说完，一只粗壮的手臂猛地从旁边伸过来，

一把将他推开。“干什么的！”孙强踉跄着后退两步，抬头一看，

一个穿着保安队长制服的壮汉，正凶狠地瞪着他。那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

眼神里带着一股街头混混的戾气。左臂上纹着一个狰狞的豹子头，

因此同事都背地里叫他“黑豹”。正是王芳提到过的那个保安队长，李队。

奔驰车主皱着眉看了他们一眼，刷开闸机，疾驰而去。一个潜在客户，就这么没了。

“你他x谁啊？xxxxxxxxxxxxx,在这里发什么东西？

”黑豹一把抢过孙强手里剩下的名片，看了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孙经理？我呸！

”他把一沓名片在手里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自称经理了？

”孙强压着火气，捡起地上的名片。“我没有恶意，

就是想问问业主有没有需要……”“需要你x！

xxxxxxxxxxxx”黑豹根本不听他解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这里是锦绣天澜！

榕城顶级的小区！是你这种人能随便发小广告的地方吗？弄脏了这里的地，你赔得起吗？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孙强的手慢慢收拢，骨节捏得发响。“再让我看到你在这附近晃悠，

我他妈打断你的腿！”黑豹恶狠狠地威胁道，“赶紧滚！别逼我叫人！”孙强盯着他，

胸口剧烈起伏。他想反驳，想跟他理论。但他不能。他只是个司机，对方是小区的保安队长。

在这里起了冲突，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更重要的是，王芳还在这里上班。

他深深地看了黑豹一眼，把那眼神里的怨毒和凶狠，死死记在心里。然后，他弯下腰，

在黑豹轻蔑的注视下，将那团被揉烂的名片，一张一张捡了起来。他没有走远，

而是绕到了马路对面，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继续观察。他就不信，这个黑豹能一直盯着。

然而，他低估了同行的恶意。黑豹并没有离开，而是用对讲机呼叫着什么。很快，

几个保安从门岗里出来，黑豹指着孙强的方向，交代了几句。那些保安随即散开，

在小区周边的几个路口，都布上了人。一张无形的网，彻底将他封锁在外。一个小时过去，

孙强连靠近小区门口的机会都找不到。他不甘心，掉头开车去了附近的环球金融中心。

既然小区门口不行，那就去这些潜在客户上班的地方。可他刚把车停在路边，

还没来得及下车，一个写字楼的保安就敲了敲他的车窗。“师傅，这里不能久停，赶紧开走。

”“我就停一会，马上走。”孙强解释道。“别让我为难。”那保安面无表情，

“黑豹哥打过招呼了，说有辆开网约车的在附近捣乱，让我们注意点。你要是不想车被拖走，

就赶紧离开。”孙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个叫黑豹的，手竟然能伸这么长。

他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为什么？他们无冤无仇，自己只是想赚点辛苦钱，

为什么他要下这种死手？一整天，孙强就像一个幽灵，开着车在锦绣天澜周边打转，

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眼看天色渐晚，三天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天。他一无所获。

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内心。另一边，王芳推着保洁车，

在空旷的B2车库里默默地工作着。她心里也焦急万分，不知道丈夫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打扫到一处消防通道的拐角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争执的声音。“……黑豹哥，这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