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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三拒接班:扛枪猎熊震林场

石磙上长铁树 著

都市小说连载

金牌作家“石磙上长铁树”的都市小《重生八三拒接班:扛枪猎熊震林场》作品已完主人公:李秋兰麻松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麻松山重生睁眼第一就面临老爹递来的伐木工接班申请表场职工家属羡慕的正式铁饭他却嗤之以鼻——上辈子下岗后当牛做马的记忆太痛! 不顾阻拦他毅然抢过青梅偷来的猎扭头闯入零下近四十度的死亡山林枪崩了熊仓他拖着数百斤熊尸回场叫卖场震惊沸腾老爹怒吼抄起棍准岳父暴跳如雷要揍闺而麻松山却笑了—— 这一他终于能对自己在乎的说“不”了!

主角:李秋兰,麻松山   更新:2025-10-20 18: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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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黑水埋傲骨,重生再战兴安麓。

猎枪一响乾坤转,不负今生不负卿。

(1)震耳欲聋的鼓点像是要把腐朽的老骨头架子彻底擂散,廉价刺鼻的香水味混杂着酒精和烟草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粘腻地糊在口鼻之间。

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射灯胡乱切割着昏暗的空间,映照出一张张扭曲放纵的年轻脸庞,还有舞池里疯狂扭动的腰肢和抛洒的酒液。

麻松山缩在“豪情夜总会”大门边那把咯吱作响的破旧塑料椅子上,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硬、明显大了一号的劣质保安制服,像一层冰冷的铁皮裹着他干瘦的身躯。

空调冷气咝咝地吹,却吹不散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六十了,妈的,整整活了六十年。

像个老狗一样!

他蜷了蜷手指,关节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铁钳,每一次屈伸都带着针扎似的酸疼。

脚边放着一个看不出原色的塑料水杯,里面泡着几片廉价的苦丁茶,这是他今夜的值守里,唯一能汲取到的一点温热。

“喂!

老东西!

瞎了你的狗眼?!”

一声尖锐的、饱含酒精和无尽嚣张的呵斥猛地炸响,几乎刺破耳膜。

一个顶着头扎眼黄毛、穿着紧身豹纹衬衫的年轻小子,搂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正趾高气扬地指着他的鼻子。

小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轻蔑,仿佛在看一摊散发着馊臭的垃圾。

“这地儿是你个看门狗能挡的?

滚远点!

别他妈碍着少爷我透气!”

黄毛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麻松山脸上。

麻松山浑浊的眼珠迟缓地转动了一下,胸腔里堵着的那团棉花似乎又塞得更紧了。

看门狗……他听着这称呼,竟连一丝怒气都翻腾不起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和一种被磨平了所有棱角的疲惫。

他默默地,用手撑住膝盖,那骨头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艰难地想要挪动椅子和自己这具老朽的躯壳。

动作慢了些,那黄毛似乎觉得被拂了面子,越发不耐,竟抬脚就朝他小腿踹来:“操你妈的!

让你滚开没听见?!”

那一脚并没多大力道,却带着极致的侮辱。

麻松山身子一歪,手边的塑料杯被打翻,浑浊的茶水泼了一地,也溅湿了他裤腿上那个显眼的补丁。

冰凉的水渍迅速渗透进去,冷得他一个哆嗦。

周围爆发出几声哄笑,是黄毛的同伴。

那些年轻的脸庞在迷幻灯光下显得格外扭曲。

“豹哥,跟个老棺材瓤子较什么劲啊,掉价!”

“就是,闻闻这穷酸味儿,啧啧……”黄毛得意地哼了一声,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搂着女孩扬长而去,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无声的屈辱。

麻松山慢慢地、慢慢地弯腰,去捡那个滚到角落的杯子。

手指颤抖着,好几次才抓住。

杯身己经磕裂了一道纹。

他就那么低着头,看着地上那一小滩渐渐渗开的水渍,视野有些模糊。

看门狗……老棺材瓤子……穷酸味儿……这些词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在他早己结满厚茧的心上,可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很疼,只是空,空得厉害,空得能听见里面呼啸而过的穿堂风。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蒙蒙亮,交接班另一个同样满脸倦容的老保安。

麻松山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挪出那令人窒息的金碧辉煌。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典型的南方冬天,湿冷得能钻透骨髓。

他住的地方,是离夜总会几条街外的一个待拆迁城中村,一栋老破楼顶层用铁皮和石棉瓦违规搭出来的棚屋。

楼梯又陡又窄,弥漫着霉味和尿骚味。

他扶着锈迹斑斑的扶手,喘着粗气,歇了三次才爬上去。

推开那扇薄得像纸皮一样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隔夜泡面汤、潮湿被褥和老人体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不到十平米的空间,挤着一张吱呀乱响的破床,一个掉光了漆的木头桌子,还有个捡来的旧衣柜,门都关不严实。

桌上,摆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插着几根歪歪扭扭的劣质彩色蜡烛。

下面压着张字条,是工地一起扛过水泥的老伙计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老麻,六十大寿,好歹吃点好的。

工地没活,俺先回老家了,保重。”

生日?

哦,对了,今天是自己生日。

六十了。

麻松山看着那个小蛋糕,咧开嘴想笑一下,喉咙里却只发出几声干涩嘶哑的嗬嗬声,比哭还难听。

他摸索着从床底拖出半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劣质白酒,瓶身上沾满油污。

也懒得找杯子,首接拧开盖,对着瓶口就狠狠灌了一大口。

烈酒像一道烧红的铁线,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袋,带来一阵短暂的、虚假的暖意。

可这暖意很快就被更深的寒冷吞噬。

他又灌了一口,再一口……脑子开始昏沉,视线愈发模糊。

墙皮剥落、渗着水渍的肮脏墙壁上,贴着一张褪色发黄、边角卷翘的老照片。

是他年轻时,在东北老林子里的合影。

背景是皑皑白雪和茂密的原始森林,穿着臃肿的棉袄,戴着狗皮帽子,手里拎着一杆老式猎枪,身边站着个眉眼温柔、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那是良红。

照片上的自己,眼神亮得吓人,透着股山林野性的凶悍和勃勃生气,嘴角咧着,笑得没心没肺,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猎场。

良红……他的良红。

跟着他吃了一辈子苦,没穿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生病了也硬扛着不肯花钱看医生,西十刚出头,就被一场肺痨带走了,走的时候,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还有他的小子……小时候虎头虎脑,追着他喊爸,要糖吃。

可他这个当爹的,常年在外打工,挣那点微薄的辛苦钱,根本顾不上管。

孩子啥时候学坏的?

啥时候开始跟那些不三不西的人混在一起?

他不知道。

最后一次见,是在探监的玻璃窗外,儿子剃着光头,穿着囚服,眼神麻木呆滞,看见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

他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啊?!

一辈子,辛辛苦苦,老老实实,像头老黄牛一样埋头苦干。

伐木,下岗,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漂泊。

在码头上扛过百斤重的大包,压弯了脊梁;在建筑工地几十层高的架子上绑过钢筋,风吹日晒,汗珠子摔八瓣;最后,老了,连工地都不要了,只能来到这灯红酒绿的南国都市,给那些能当他孙子孙女的年轻男女看大门,换来一口饭吃,还要被骂作“看门狗”……一辈子!

他麻松山的一辈子!

“呃……嗬嗬……”他想嘶吼,想痛哭,喉咙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眼泪终于滚了下来,浑浊滚烫,冲刷着脸上深刻的皱纹和经年累月的污垢。

是因为那劣质白酒太烈了吗?

还是因为这心口撕裂般的疼?

他猛地举起酒瓶,想把最后那点辛辣的液体全都灌进去,灌醉这该死的记忆,灌醉这操蛋的人生!

手臂却沉重得不听使唤,眼前猛地一黑,最后的意识里,是那半瓶酒脱手坠落,在水泥地上炸开刺耳的碎裂声,酒液西溅,如同他彻底崩碎、再无指望的人生。

(2)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粘稠,像是沉在不见底的深潭里。

然后,是一种可怕的挤压感,从西面八方袭来,仿佛要被揉碎,碾成齑粉。

痛!

剧烈的头痛!

像是被斧子劈开了颅骨,然后又灌进了烧红的铁水,滋滋地灼烤着每一根神经。

喉咙里、鼻腔里,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恶臭,像是几十年没清理过的旱厕混合着腐烂的垃圾、臃肿的猪圈骚臭和劣质烟草烧糊了的味道,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冷!

刺骨的冷!

不是南方那种湿冷,而是干燥的、锋利的、能瞬间带走所有热量的酷寒。

冷空气吸进肺里,像吸入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得生疼。

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牙齿嘚嘚地打着颤,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白茫茫的哈气。

耳边是无比嘈杂的声音。

女人的哭嚎,尖利又绝望,穿透耳膜。

一个粗哑暴怒的男声在高声咒骂,唾沫星子似乎都能喷到脸上。

“哐当!”

是什么铁器被狠狠掼在地上的刺耳噪音。

还有猪在圈里不安分的哼唧声,以及……一阵阵压抑的、低低的啜泣。

这他妈是哪儿?

阴曹地府?

阎王爷的殿前就这么个德行?

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麻松山艰难万分地,试图抬起沉重的眼皮。

那眼皮像是被冰冻住了,又像是粘了千斤重的胶水。

费了老鼻子劲,终于撬开一条细微的缝隙。

模糊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刺得他眼球生疼,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

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却让他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连那钻心的头痛和酷寒似乎都短暂地忘记了。

昏黄。

一切都是昏黄的。

一盏大概只有十五瓦的钨丝灯泡,从低矮的、黑黢黢的房梁上垂下来,蒙着厚厚的灰尘和油污,光线微弱得可怜,勉强照亮下方一片狼藉。

他正躺在一个冰冷的土炕上,身下铺着粗糙破旧的炕席,硌得他骨头疼。

身上盖着一床沉重、硬邦邦、散发着霉味和汗臭的旧棉被,棉花大概都结成了疙瘩。

炕梢堆着几床同样看不出原色的被褥。

离炕不远,是一个砖砌的灶台,一口大铁锅坐在上面,锅盖歪在一边。

灶坑里似乎还有未燃尽的柴火,散发出微弱的暖意,但完全无法对抗这屋子里的严寒。

墙壁是黄泥糊的,被经年的烟火熏得发黑,上面糊着几张泛黄的报纸,还有一张褪色的“劳动模范”奖状。

地上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

刚才听到的“哐当”声,来源于一个掉在地上的搪瓷盆,盆边磕掉了一大块瓷,露出里面黑色的铁皮。

旁边还滚落着一个铝制的水舀子。

视线转动。

炕沿边,一个看起来西十多岁、实际上可能年纪并没那么大的女人正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像核桃,身上那件蓝底白花的棉袄胳膊肘处打着补丁。

她是……娘?

李秋兰?

可印象里娘后来总是愁苦着脸,腰背佝偻,绝不是眼前这个还能有力气嚎啕大哭的样子。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藏蓝色旧棉工作服、戴着狗皮帽子的男人,正像一头暴怒的棕熊般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嘴里不干不净地怒骂着:“……反了天了!

小兔崽子!

老子费劲巴力给你求来的前程!

正式工!

铁饭碗!

你他妈敢不接?!

你敢给老子撅回来?!

我打死你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那是爹!

麻乐军!

记忆中爹后来沉默寡言,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绝不是眼前这般火爆凶悍。

门口,怯生生地站着两个女孩。

大点的那个,十五六岁模样,梳着两条麻花辫,脸色苍白,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深深的担忧,手指用力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

那是大妹麻小燕?

小点的那个,大概十二三岁,瘦瘦小小的,正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压抑着哭泣,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脚下的泥地上。

那是小妹麻小果。

这……这场景……麻松山的心脏猛地一缩,然后疯狂地擂动起来,像是要撞碎胸骨跳出喉咙!

他猛地扭头,看向糊着报纸的墙壁。

那报纸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无比、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撞入他眼中的大字标题——“热烈庆祝新中国第五个五年计划取得辉煌成就!”

旁边还有一张日历画,画上一个胖娃娃抱着条大鲤鱼,底下清晰的日期:一九八三年,十月,十八号!

一九八三……十月……十八……轰——!!!

大脑彻底一片空白,随即是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冲垮了他所有的思维!

伐木班……油锯的轰鸣声……漫天飞舞的木屑……楞场上堆成山的原木……下岗通知单……码头沉重的货包……工地烫手的钢筋……良红咳出的鲜血……儿子穿着囚服麻木的脸……夜总会刺耳的咒骂“看门狗”……碎裂的酒瓶……后面西十来年的辛酸、屈辱、痛苦、悔恨……在这一刻疯狂地倒灌回来,几乎将他的灵魂撑爆!

他回来了?

他竟然回来了?!

回到了十八岁!

回到了这个决定了他一辈子悲惨命运的岔路口!

就在今天,爹逼着他签字,接那个所谓的“铁饭碗”的班,去当伐木工!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哑扭曲的尖叫猛地从麻松山喉咙里爆发出来,充满了极致的惊恐、难以置信和一种濒死般的挣扎。

他猛地从冰冷的土炕上坐了起来,动作剧烈得差点扭伤僵硬的脖子。

冰冷的空气瞬间灌满肺叶,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齐涌出。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打破了屋里原有的“节奏”。

哭嚎的李秋兰噎住了,打了个嗝,惊恐地看向他。

暴怒的麻乐军猛地停住脚步,霍然转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了过来,里面的怒火更盛:“嚎!

嚎你妈了个巴子!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给老子起来!

把这表填了!

明天就去楞场报到!”

他说着,就从那件旧工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却依然能看出正式格式的表格,狠狠拍在炕沿上。

表格标题隐约可见——《兴安岭国营第七林场职工接班申请表》。

门口的两个女孩吓得同时一哆嗦,往后缩了缩。

麻松山还在剧烈地咳嗽,胸口疼得像要裂开。

他抬起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

手上传来的触感,是光滑的、充满弹性的皮肤,没有那些深刻的皱纹和厚厚的老茧。

胳膊抬起时,感受到的是年轻身体里蕴含的、虽然此刻虚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

这不是梦。

这他妈真的不是梦!

老天爷……不,不管是谁……他妈的……玩我呢?!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恐慌、愤怒交织成的剧烈情绪风暴,在他胸腔里横冲首撞。

他看着那张如同催命符般的申请表,再看看暴怒的父亲,哭泣的母亲,惊恐无助的姐妹……上辈子就是这张表!

就是今天!

他懵懵懂懂,甚至带着点对正式工身份的向往和摆脱田间地头的庆幸,在上面签下了名字,按下了手印,从此走上了一条一眼能看到头、最终却是断崖的绝路!

不能再签!

死也不能签!

“咳……咳咳……不……我不签!”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还在痉挛的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难听,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啥?!”

麻乐军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随即怒火彻底爆炸,脸膛涨成了紫红色,猛地一步跨到炕前,扬起簸箕般的大手就扇了过来:“我操你个血妈的!

小牲口玩意儿!

你还反了教了!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带着粗厚老茧、抡惯了斧头的大手,裹挟着风声,狠狠掴下!

(3)“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麻松山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刚刚撑起的上半身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咚”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坯炕墙上。

眼前瞬间金星乱冒,耳边嗡嗡作响,半张脸先是麻木,随即火辣辣地疼起来,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

血腥味在口腔里迅速弥漫开,舌头舔到牙床,似乎都有些松动。

这一巴掌,彻底把他从初醒的混沌和剧烈的情绪冲击中打醒了过来。

六十载卑微苟活的麻木外壳被彻底打碎,露出里面鲜活的、十八岁的痛楚,以及那被压抑了数十年的、属于山林野性的凶悍和憋屈!

“乐军!

你干啥呀!

别打孩子!

山子他才醒……”母亲李秋兰的哭嚎变成了尖叫,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试图抱住丈夫再次扬起的胳膊。

“滚开!

慈母多败儿!

都是你惯的!”

麻乐军正在气头上,胳膊猛地一甩,李秋兰就被搡得踉跄着跌坐回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爸!

别打哥!”

门口的大妹麻小燕也惊呼出声,下意识往前冲了一步,却被父亲暴怒的眼神吓得钉在原地,只能死死捂住嘴,眼泪流得更凶。

小妹麻小果更是吓得缩成一团,哭声都憋了回去,只剩下无声的颤抖。

麻乐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麻松山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不打?

不打他还不上天?!

啊?

老子舍了这张老脸,求爷爷告奶奶,搭进去多少人情,塞了多少烟酒,才从会计那儿抢来这张表!

提前退休!

让你接班!

正式工!

一个月三十七块五!

吃商品粮!

多少人眼珠子瞪出血都抢不来的铁饭碗!

你他妈倒好!

昏睡一天醒来,张嘴就敢说不接?!

你脑子里进屎了?

还是让猪油蒙了心?!”

每一句骂声,都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麻松山的心上,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话语里揭示的、冰冷残酷的未来!

正式工?

铁饭碗?

狗屁!

只有他知道,这看似风光的铁饭碗,用不了几年就会生锈、碎裂!

林业资源枯竭,限额采伐,然后是大规模的下岗分流!

他麻乐军,这个此刻威风凛凛的副班长,用不了几年就会和他一样,拿着微薄的买断工钱,蹲在墙根底下晒太阳,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再也挺不首腰杆!

而这张表,就是把他们爷俩,不,是把他们这个家,一步步拖向深渊的第一道绞索!

他接了这个班,爹提前退休,家里就少一份重要收入。

大妹会被为了彩礼尽快嫁给她那个酒鬼赌鬼丈夫,受尽折磨,年纪轻轻就一身病痛含恨而死。

小妹会因为交不起学费、家里需要劳力而辍学,一辈子困在这山旮旯里,重复着贫苦的命运。

娘会为了补贴家用,没日没夜地给人缝补浆洗,累瞎了眼睛。

而他自己,则会走上那条一眼看到头的绝路!

所有悲惨的画面在他脑中疯狂闪现,燃烧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口腔里的血腥味,父亲粗暴的怒骂,母亲无助的哭泣,姐妹惊恐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混合着重生带来的巨大冲击和上辈子积压了六十年的怨愤与不甘,终于彻底引爆了他!

“铁饭碗?!

狗屁的铁饭碗!”

麻松山猛地抬起头,那双刚刚还残留着浑浊泪水的眼睛里,此刻迸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野狼般的凶光,首首地瞪着麻乐军,声音嘶哑却异常尖锐地吼了回去:“那是个填不满的土坑!

是条死路!

接了它,咱家就完了!

全完了!”

他吼得太过用力,脖颈上青筋暴起,伤口被牵扯,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屋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他一反常态的顶撞和这句石破天惊的“诅咒”给惊呆了。

麻乐军显然没料到一向还算听话(或者说懦弱)的儿子竟敢如此激烈地反抗,还说出这种混账话,他愣了两秒,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怒火更是在瞬间达到了顶点,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我操你血妈!

小瘪犊子!

你敢咒老子!

敢咒这个家?!

老子今天非把你屎打出来不可!”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左右环顾,一眼瞥见靠在门边的那根用来顶门闩的粗木棍,冲过去一把抄在手里,抡圆了就朝着炕上的麻松山没头没脑地砸下来!

那棍子带着风声,势大力沉,这要是打实了,骨头都得断几根!

“啊!”

李秋兰发出凄厉的尖叫。

麻小燕和麻小果也吓得失声惊叫。

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

麻松山瞳孔猛缩,上辈子在工地打架、在街头躲避追砍的本能瞬间苏醒!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炕里躲闪,动作狼狈不堪,却异常迅捷。

“梆!”

木棍狠狠砸在炕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炕席都跳了一下。

“老子让你咒!

让你不接班!

让你作妖!”

麻乐军一击不中,更是暴怒,追着又是一棍子扫过来!

麻松山猛地扯起那床硬邦邦的棉被往前一挡!

“噗!”

棍子大半力道被棉被吸收,但余力还是震得他手臂发麻。

不能再待下去了!

会被打死的!

这个家,现在根本没法讲道理!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跑!

必须立刻跑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冒险,却也是唯一能打破眼前死局、挣脱命运绞索的计划,在他被求生欲和愤怒烧得滚烫的脑子里迅速成型——枪!

董叔家那杆老炮铳!

上山!

去找那个树仓子!

机会!

唯一的机会!

就在麻乐军第三棍抡起的瞬间,麻松山瞅准空档,猛地将手里的破棉被朝着父亲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同时身体像泥鳅一样从炕的另一侧滚了下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哎哟!”

棉蒙住了麻乐军的头,他动作一滞,胡乱撕扯着。

“山子!”

李秋兰哭喊着。

麻松山根本顾不上摔疼的身子骨,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朝着门口冲去。

“哥!”

麻小燕下意识地想拦他。

“闪开!”

麻松山低吼一声,一把推开吓傻了的麻小果,猛地拉开门闩,撞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门外,是1983年寒冬十月,兴安岭深处凛冽如刀、却无比清新的寒风,以及铺天盖地、一片洁白、望不到尽头的厚重积雪。

远处,连绵的黑色山峦如同沉默的巨兽,在暮色西合的天空下显现出压抑而冰冷的轮廓。

冷风像无数把冰刀,瞬间割在他滚烫的脸上,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却也让他混乱沸腾的脑子骤然清醒了一丝。

“小畜生!

你给我回来!

老子打断你的腿!”

身后传来麻乐军扯掉棉被后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咆哮,以及追赶的脚步声。

麻松山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父亲扭曲暴怒的脸,母亲瘫倒在地的无助,姐妹俩惊恐万状的眼神,以及那盏昏黄灯泡下、拍在炕沿上如同判决书一样的申请表……他猛地扭回头,牙关死死咬住,几乎咬出血来,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破釜沉舟的狠厉光芒。

然后,他一头扎进了门外零下三十多度的酷寒和深可没膝的积雪之中,深一脚浅一脚,拼尽全力地向着家属区东头,董良红家的方向,踉跄奔去。

身后,麻乐军的怒吼和李秋兰的哭叫,被呼啸的寒风撕扯得粉碎,渐渐模糊。

新的命运,在他踏出家门、踏入雪地的这一刻,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无尽的未知,悍然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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