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在试卷堆上投出暖黄的圈，宋清廉把笔往桌上一摔时，笔尖在高三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上划出长长的墨痕。
抬头电视里央妈的《水浒传》正演到李逵扯着宋江的袖子喊 “哥哥莫要招安”，宋江却垂着眼摆手，镜头扫过梁山好汉们沉下去的脸，像被霜打了的庄稼。
“扯什么王八犊子！”
宋清廉的吼声撞在墙壁上，震得窗台上的仙人掌晃了晃，“好好的水泊梁山，放着快活日子不过，偏要去给姓赵的当走狗！
大宋王朝姓宋，你也姓宋，胆子小得跟针尖似的 ——” 他抓起桌上的可乐罐猛灌一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要是我，早他娘的反了，称霸宋朝给你看！”
“哦？
若是你，你会怎样？”
冷不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清廉的后颈瞬间绷紧。
他猛地回头，房间里只有堆到天花板的书本、墙上的篮球明星海报，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哪有半个人影？
“谁？
装神弄鬼的滚出来！”
他抄起桌上的圆规，手心攥得发紧 —— 爸妈今晚加班，家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既如此，便如了你心愿吧。”
那声音又响了，像是贴在耳朵边说的，带着点说不清的飘忽不定。
宋清廉还没来得及骂第二句，后颈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瞬间淹没了他。
台灯、试卷、电视画面全都拧成了模糊的光斑，头顶不知何时裂开个一个拳头大的小漩涡，泛着淡蓝色的光，一股吸力扯着他的衣领往上提，双脚渐渐离了地。
“放我下来！
你他妈是谁呀！”
他挣扎着去抓桌沿，指尖却只碰到一片空气。
下一秒，他被卷进了漩涡里，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往耳朵里扎。
眼前飘着一扇扇泛光的门，最前面那扇门楣上刻着 “宣和三年・梁山泊”，木门上还留着斧凿的痕迹，仿佛能闻到梁山的松木味。
宋清廉的心脏猛地一跳 —— 真要去宋朝了？
他伸手想去推开那扇门，指尖刚碰到门板，一阵黑风突然从背后卷来，像寒冬里的暴雪，“哐当” 一声，门死死关上，门板上的光瞬间熄灭。
他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后撞，后背磕在另一扇门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骨头缝里都透着阵阵的酸。
风还在扯着他往后飘，一扇扇门从他眼前掠过，有的刻着 “贞观十年”，有的印着 “洪武五年”，却都紧紧闭着。
不知飘了多久，他的眼前突然亮了些 —— 一扇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光带着冷意，门楣上的字清晰起来：“1931・火星・西岗子煤矿”。
管不了那么多了。
宋清廉的胳膊己经被风吹得发麻，他拼尽全力伸过手，指尖勾住门板边缘，粗糙的木头硌得指节生疼。
他借着这股力往门里一滚，身体撞在坚硬的地面上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后背渗进来 —— 不是家里的地板，是没过脚踝的雪。
“嘶 ——” 他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爬起来，雪粒子钻进衣领，凉得像针，顺着脊梁骨往下滑。
抬头望去，西周都是光秃秃的山，树枝上挂着冰碴，风刮过树干，发出 “呜呜” 的响，像有人在哭。
远处传来 “哐当哐当” 的声音，还有长长的汽笛声，不是汴河上的漕船号子，是冒着黑烟的铁皮小火车 —— 车皮上印着的 “大东洋帝国株式会社” 几个黑色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睛里。
“大宋呢？”
宋清廉揉着发疼的腰，声音发颤。
他明明要去的是宣和三年的梁山，怎么会到这种地方？
那道该死的声音又在哪？
“那个…… 宿主，实在对不住。”
熟悉的聒噪又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心虚，“刚才乱流里风太大，坐标偏了…… 大宋是去不成了，不过我补偿你，送俩水浒英雄给你护身，咋样？
算是我赔罪。”
话音刚落，两道黑影 “咚” 地砸在雪地里，积雪溅起半人高。
宋清廉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手又摸到了口袋里的圆规 —— 可看清那两人的模样时，他的呼吸突然顿住了。
左边那人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背上插着两把戒刀，刀鞘是深褐色的，磨出了包浆，露在外面的刀刃闪着冷光。
他额前绑着根金箍，把额发束住，抬头时，虎目圆睁，浓眉拧成疙瘩，下巴上的胡茬透着刚硬 —— 不是二哥行者武松吗？
右边那人则瘦些，一身青衫，料子看着比武松的粗布软些，领口和袖口绣着淡淡的花纹。
他手里攥着杆花枪，枪杆是乌木的，泛着温润的光，枪头却亮得刺眼。
他的眉眼生得俊朗，眼尾微微上挑，却没半点轻浮，手指扣在腰间的弩箭上，指节发白，目光像鹰似的扫过西周的山林，警惕得很 —— 正是小乙哥浪子燕青。
“你是何人？
此乃何处？”
武松按着戒刀站起来，雪从他的短打上往下掉。
他扫过远处冒着黑烟的小火车，眉头皱得更紧了，“那铁做的怪物是什么？
还有那上面的字，为何看着古怪？”
燕青没说话，只是往宋清廉这边挪了挪，花枪的枪尖悄悄对准了他，眼神里满是审视 —— 眼前这少年穿着奇怪的衣服（宋清廉的校服外套），说话的语气也不像这山里人，倒像是…… 来历不明的外人。
宋清廉咽了口唾沫，手心的汗把圆规都浸湿了。
他看着眼前两个活生生的梁山好汉，慌劲倒是散了些，只是喉咙发紧，得清了清嗓子才能说话：“我叫宋清廉…… 这里是…… 火星，1931 年的塞外。
那铁怪物是火车，用来运东西的 —— 运的是咱们华夏的煤炭，给东洋倭寇运的。”
他刚说完，脑海里突然弹出一行淡蓝色的字，像电视里的字幕，清清楚楚：杀倭英雄榜开启宿主：宋清廉等级：初级杀倭使当前英雄：燕青（武力 88，敏捷 92）、武松（武力 95，耐力 98）杀倭积分：0积分规则：击杀倭寇 1 分 / 人，击杀汉奸 / 皇协军 / 沙俄匪军 0.5 分 / 人积分用途：兑换水浒英雄、武器、药品当前任务：1. 在西岗子煤矿站稳脚跟；2. 将英雄数量扩充至 5 人“杀倭……” 武松摸了摸背上的戒刀，指腹蹭过刀鞘上的纹路，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带着点狠劲，“管他什么宋庭还是倭人，只要是害人的，只要是抢咱们东西的，俺便一刀砍了他！”
燕青也松了松扣着弩箭的手，他盯着宋清廉的眼睛，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宿主若真要杀这些倭人，小乙愿效犬马之劳。
只是这地方陌生，咱们得先摸清情况，不可莽撞。”
宋清廉看着他们，心里突然有了底气。
他拍了拍外套上的雪，指了指远处那片冒着黑烟的煤矿方向：“那地方叫西岗子煤矿，是小鬼子挖咱们煤炭的窝点，里面有八个管事的，五十来个倭寇兵，还有个汉奸团长带着三百多人守着。
咱们现在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再动手 ——”他顿了顿，风吹起他的衣角，远处火车的轰鸣声还在响，像催命的鼓点。
“宋江不敢做的事，我来做。
梁山没完成的义，咱们在这儿接着做。
这塞外的雪地，就是咱们新的梁山。”
武松重重点头，攥着拳头 “嗯” 了一声。
燕青则往树林里走了两步，回头朝他们招手：“这边的树密，雪也深，能藏人。
我先去探探路，你们跟紧些。”
三人猫着腰钻进西山的树林，枯枝在脚下发出 “咯吱” 的响，像碎冰裂开的声音。
宋清廉走在中间，左边是武松坚实的背影，右边是燕青轻盈的脚步，他忽然觉得，这趟错穿，或许不是坏事 —— 至少在这乱世里，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