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谁在说话?
额头传来钻心的疼。
她费力撑开眼皮,眼前的景象模糊得像水墨画。
慢慢地,视线才聚焦起来。
这不是她熟悉的别墅,而是一面黄泥墙,墙皮干裂得像老人的脸,露出里面的麦秆。
头顶的黑木梁上挂着蜘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掉了漆的西方桌,两条长板凳歪歪斜斜。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呛得她想咳嗽。
“我在哪儿?”
“我说,我们离婚。”
那个声音又响起,更清晰,也更冷硬。
话音刚落,乔巧巧的脑袋“嗡”地炸开。
无数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涌进脑海,每一帧都带着剧痛。
“啊——!”
她抱着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从床沿首接栽了下去。
“巧巧!”
一个女人冲进屋,“你咋了?
别吓娘啊!”
是原主的婆婆赵淑兰。
她扑过来想扶人,可地上的乔巧巧就像一袋面粉,纹丝不动。
赵淑兰使出吃奶的力气,乔巧巧只是晃了晃,根本拉不起来。
“老头子!
陆铮!
快来搭把手!”
赵淑兰朝门外扯着嗓子喊,“巧巧不对劲!
要出人命了!”
门帘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进来,屋里的光线瞬间暗了几分。
剧痛中,属于“乔巧巧”的记忆疯狂涌入。
原主为了嫁给军官陆铮,听信二流子王俊生的鬼话,花钱买药想生米煮成熟饭,陆家为了陆铮的军人荣誉,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门婚事。
婚后,原主好吃懒做,还偷钱接济王俊生,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
刚才,陆铮回来提离婚,原主撒泼打滚,一头撞上桌角,然后……灵魂就换了主人。
“还愣着干啥!
快把你媳妇扶炕上去!”
赵淑兰对门口的儿子吼道。
陆铮的脸色难看的大步走过来,和赵淑兰一左一右架起乔巧巧的胳膊。
皂角的清香味钻进鼻子,很好闻。
两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回土炕上。
十几分钟后,那股要命的疼痛终于慢慢平息。
乔巧巧浑身被汗水浸透,头发黏在脸上,狼狈得不成样子,大口大口地喘气,终于接受了现实——她穿越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那张脸,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中,也英俊得过分。
轮廓深邃立体,眉眼狭长如画,鼻梁高挺笔首。
只是此刻,那张脸满是厌烦。
他左边脸颊上有两道指甲划痕,还在渗着血珠。
原主刚才挠的?
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抬手,想碰碰他的伤口。
手停在半空中。
又厚又肿的手指,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我的手?
开什么玩笑,这是猪蹄吧?
还这么脏!
她的手还没碰到,陆铮猛地后仰,躲开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重复道:“我们离婚吧。”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走出屋子。
“砰”的一声,破木门被重重带上,震落了些灰尘。
屋里只剩下赵淑兰和乔巧巧。
赵淑兰看看床上的儿媳,又看看儿子离开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她想说几句重话,可见乔巧巧惨白的圆脸,话又咽了回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你额头的伤,娘给你找点药膏抹抹。”
赵淑兰摇摇头,也出了屋。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空气里,还留着陆铮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离婚?
乔巧巧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肥肉。
二百斤的体重,烂到家的名声,还有个帅得人神共愤却厌恶自己的丈夫。
这开局……“离就离……”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可那脸,那身材,离了有点亏啊。
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脸颊。
“乔巧巧,拎拎清,这男人不是你的,是原主的。”
脑子里一团乱麻。
乔巧巧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努力消化着这个荒唐的现实。
她,乔巧巧,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靠自己打拼出一番事业的女人,竟然在一场意外中,魂穿到了七十年代,还穿成了一个二百斤的胖子。
她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为了救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孩,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
她不属于这里。
她的事业,朋友,生活,都在二十一世纪。
如果再死一次……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这个想法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遏制。
她不想跟这里的人和事产生任何瓜葛。
这里没有她的事业,没有她熟悉的一切,只有一个厌恶她的丈夫,和一具让她作呕的身体。
她费力地抬起那只"猪蹄手",又看了一眼。
肥腻,臃肿,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干净的黑泥。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不适涌了上来。
不行,她一天都忍受不了。
必须回去!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她用尽全力,试了一次又一次,只能在炕上徒劳地挪动。
最后,她重重躺回去,只能瞪着黑漆漆的屋顶。
这鬼地方,她要怎么逃出去?
"吱呀——"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婆婆赵淑兰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走了进来,走到炕边把碗放在了炕沿上,碗里是黑乎乎的药膏,散发着一股草药的苦涩味道。
"头还疼不?
"赵淑兰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敢看乔巧巧,只是用小勺蘸了点药膏。
"我给你上点药,别发炎了。
"在她的棉签即将碰到额头伤口的那一刻,乔巧巧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
赵淑兰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黯淡下去。
"你这孩子……还跟娘置气呢?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力。
"陆铮那话是说得重了点,可你……你做的那些事,也确实伤透了他的心。
你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
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你偷家里的钱去接济那个王俊生,你当我是瞎子吗?
那钱是你爹攒着去看病的钱!
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三天两头不着家,地里的活儿一点不干,家里的饭一口不落,全村人都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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