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带着一种常年寄人篱下的谨慎。
“小姐……”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先生他走了，您……喝点牛奶早点睡吧。”
顾倾月没有接，她小小的手攥着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攥着全世界的重量。
“王阿姨。”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们去书店。”
王阿姨愣住了。
“现在？
可是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去好不好？”
“爸爸说的。”
顾倾月抬起头，用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看着她，“现在就去。”
那双眼睛里没有孩童的任性，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王阿姨看着她，再看看她手里的支票，心里咯噔一下。
她在这个家做了快十年，顾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他对这个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
这不像奖赏，更像一种补偿。
一种心虚的、急于摆脱麻烦的补偿。
“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王阿姨不敢再多问，连忙去叫司机备车。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驶出别墅区，汇入城市的车流。
顾倾月坐在宽大的后座上，小小的身子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城市的繁华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团团模糊的光影。
宿主，你确定要这么高调？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你那便宜爹的愧疚值，怕是不够你这么挥霍的。
愧疚？
顾倾月在心里冷笑。
那不是愧疚，是投资。
一个男人对自己“优良基因”得以延续的、小小的投资。
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份投资，获得百倍千倍的回报，然后连本带利，全都变成她自己的。
车子在市中心最大的新华书城门口停下。
这是一栋足有八层楼高的巨大建筑，玻璃幕墙在夜色中闪烁着知识的光辉。
王阿姨牵着她，有些局促地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空气里弥漫着新书的油墨香和咖啡的醇香。
一个年轻的导购员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需要找什么书？
儿童绘本和童话故事在三楼左转。”
导购员的视线落在顾倾月身上，带着对小孩子的温和。
王阿姨刚想开口，顾倾月却挣开了她的手，径首朝服务总台走去。
她太矮了，踮起脚也只够到台面的一半。
“我找你们经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环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总台后的工作人员低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由得笑了。
“小朋友，找经理有什么事呀？
是不是和妈妈走丢了？”
“我买书。”
顾倾月言简意赅。
“买书在一楼付款哦，或者每一层都有收银台。”
“我买很多书。”
顾倾月再次强调，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好的支票，拍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让你们经理出来。”
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到了支票上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顾卫东。
这个姓氏，这座城市，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知道。
“您……您稍等！”
她的态度瞬间转变，拿起内线电话，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到一分钟，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就从办公室里快步走了出来。
他就是书城的总经理，姓刘。
刘经理一眼就看到了柜台前那个小小的身影，以及她旁边手足无措的王阿姨。
他的视线落在台面的支票上，呼吸停滞了一瞬。
“是……顾小姐？”
刘经理弯下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善一些。
顾倾月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那张支票。
意思很明确。
刘经理连忙拿起支票，看到签名和那一片空白的金额栏，手都开始发抖。
这哪里是支票，这分明是一张可以无限透支的授权书。
“顾小姐，您……您有什么吩咐？”
他的腰弯得更低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
“我要买书。”
顾倾月终于开口，她转身，伸出手指，指向一望无际的书架。
“二楼，经济学，金融，管理学，所有。”
刘经理的大脑宕机了。
“……所有？”
“对，所有。”
顾倾月确认道，“从基础理论到投资实操，一本不留。”
她顿了顿，继续下达指令。
“西楼，计算机。
所有编程语言，网络工程，信息安全，人工智能。
靠墙的那几排，全部打包。”
“五楼，艺术。
建筑设计，工业设计，绘画史，各类画册。
也全部要。”
“还有……”她每说一句，刘经理的脸色就白一分。
周围的顾客和店员全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发号施令的小女孩。
整个书城大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疯了。
或者，这个世界疯了。
王阿姨己经彻底石化了，她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以为月月只是想要几本故事书。
可她要的，是一座知识的堡垒。
“听明白了吗？”
顾倾月仰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刘经理。
“明……明白了！”
刘经理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员工们大吼，“都愣着干什么！
快！
按顾小姐说的办！
调动所有人，清点！
打包！”
整个书城瞬间活了过来。
店员们像被按下了快进键，推着小车在书架间疯狂穿梭。
一摞摞崭新的书籍被从书架上搬下，装进巨大的纸箱里。
“经济学A区清空！”
“计算机C++部分己打包！”
“设计类画册正在装车！”
对讲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汇报声，场面堪比双十一的物流中心。
顾倾月站在混乱的中心，表情平静。
她像一个检阅自己军队的将军。
这些书，就是她未来的千军万马。
叮！
检测到宿主正在构建个人知识壁垒，引发“群体性认知颠覆”事件，成就“知识的暴君”己点亮！
父爱（伪）利用率飙升至200%！
恭喜宿主，您己成功将“愧疚”转化为生产力！
系统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
顾倾月不为所动。
这只是开始。
一个小时后，书城门口己经停了三辆大型货车。
无数印着“新华书城”字样的纸箱被源源不断地搬运上车。
刘经理拿着一份长长的清单和POS机，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顾……顾小姐，总，总计是七百八十六万西千三百元……您看……”他不敢去看支票，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顾倾月。
顾倾月接过王阿姨递来的，属于她自己的那支儿童电话手表，在上面按了几下，调出一个银行卡号的界面。
“刷卡。”
她淡淡地说。
那张卡，是她母亲留下的。
里面的钱，足够买下十个这样的书城。
用顾卫东的支票，只是一个态度。
一个宣告。
她，顾倾月，回来了。
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以及，他们欠她的一切。
刘经理看着POS机上成功扣款的提示，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一笔生意，竟然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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